楊長林看著遞過來的座機話筒,“陳縣長是在激我?”
陳常山道,“我是在提醒楊總,圈子里的事要懂得適可而止,非要把平衡打破了,大家都不好看。”
楊長林拿過話筒,咔噠,放回到原位,冷笑聲,“陳縣長忘了我不是你們圈子里的人,除了你們圈子里的那些方式,我還有別的方式。
我若用了別的方式,受傷的只會是陳縣長,那個時候,陳縣長后悔就晚了。
在我沒做最終決定之前,陳縣長還是要為自己和家人多考慮考慮。”
楊長林眼中射出寒意。
陳常山看著他,“楊總能不能把話說明。”
楊長林冷笑聲,“我只能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陳常山輕嗯聲,拿起自己手機,點開,往楊長林面前輕輕一放,“楊總說的暗箭是不是她?”
楊長林看眼手機,臉色頓變,立刻又恢復自然,一笑,“她誰呀?我不認識。”
陳常山拿回手機,“不認識沒關系,我念完你就認識了。”
說完,陳常山看著手機開始念,“馮玲玲,真名曹霞,田海人,十年前,因為婚內出軌,被丈夫抓到,她不僅沒收斂,還和情夫毆打自己的丈夫,驚動了警方,被刑拘兩年,因此在警方留了案底。
出獄后,她離開田海去了江城,沒有悔改,混跡多家中介所當托兒,時而當保姆,時而當相親對象,干得都是坑蒙拐騙的營生,也被江城警方處理過。
但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反而將自己被處理的經歷當做了資本,在江城托介也有了名號。
這次她被人所雇回到田海,目的就是當暗箭。
那個雇傭她的人,楊總知道嗎?”
陳常山犀利的目光盯在楊長林臉上。
楊長林艱澀哼聲,“我怎么知道,一個保姆和我有什么關系。
以為楊長林的身份,我就使暗箭,我也不會用這么低端的一個女人。”
陳常山點點頭,“楊總不知道沒關系,曹霞一回田海,就已經在田海警方的監(jiān)控范圍內。
警方會讓她說出雇傭她的人是誰。
這件事的處理也和重啟對鄭好的調查沒任何關系,最后倒霉的只能是雇傭她的人。
最少有兩個雇主,一明一暗,以田海警方的能力肯定能調查清查。
我現(xiàn)在就給縣公安局打電話,收審曹霞。”
話音一落,陳常山就要拿話筒。
手立刻被楊長林按住。
陳常山看著楊長林,“楊總還有話說?”
楊長林干咳聲,“陳縣長,我剛才想了,明海確實不符合萬悅城的招標要求,投標書我拿回,工程我不要了。”
陳常山甩開他的手,“一碼歸一碼,我給縣公安局打完電話,咱們再談工程的事。”
陳常山又要拿話筒。
楊長林再次按住陳常山的手,“總供應商我也不當了。”
陳常山淡淡一笑,正要再甩開楊長林的手,楊長林急道,“萬悅城的事我徹底不介入了,田海想怎么安排全由陳縣長決定,我去別的區(qū)縣掙錢。”
陳常山輕嗯聲,“我怎么相信楊總?”
楊長林干笑兩聲,“在江城的時候,陳縣長說到在田海,陳縣長若不想給我機會,我就沒機會。
現(xiàn)在我是深有體會了。
我楊長林雖然好錢,但進退我還是懂,丟了萬悅城的項目確實可惜,但江城能掙錢的地方又不是只有田海,啃不下來的骨頭,我干嘛非要啃。”
楊長林收回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兩縷垂下的頭發(fā)恢復原位。
陳常山也收回手,一笑,“不愧是楊市長的公子,關鍵時候能識大局,我相信楊總的話,這電話我不打了。
曹霞可以從哪來回哪去。
上次張局的事,楊總給了我面子,這次我投桃報李,咱們就算扯平了。
楊總覺得呢?”
楊長林頓頓,“扯平了。”
陳常山道聲好,拿起文件袋遞向楊長林,楊長林無奈接過,“陳縣長真是個牛人。”
陳常山道,“牛人談不上,但我肯定不是個隨便就能被拿捏的人。
楊總也不是一般人,做生意掙錢我不反對,只要是做對田海有利的事,誰來田海合法合規(guī)投資經營,我代表田海都歡迎。
這次我們沒有達成合作,并不證明我們就徹底沒了合作機會。
我依舊歡迎今后明海或楊總來田海合法合規(guī)的經營投資。”
陳常山起身向楊長林伸出手。
楊長林看看陳常山,也起身握住了陳常山的手,“陳縣長,我服你了,真服了。
今后若有合適的項目,我會按照陳縣長的要求,再來找陳縣長。”
“我隨時恭候。”陳常山道。
兩人重重一握手,又相視一笑,松開手,楊長林道,“走了,陳縣長不用送了。”
走到門前,楊長林又停下,回身看向陳常山,“祝萬悅城建設順利,早日成功建成運營。”
“會的。”陳常山道。
楊長林笑笑,拉門而出。
門輕輕關上。
陳常山緩緩坐下,深吸口氣,拿起話筒撥出,“于局,我和楊長林談完了,曹霞不用再監(jiān)控,讓她走吧。
打狗還需看主人,楊長林畢竟是楊市長的兒子,萬悅城剛招標結束,后邊的事還很多,全縣的經濟發(fā)展也不能離開市府的支持。
這次讓楊長林有所畏懼就夠了,夏書記說得對,處理一件事,不能只盯著一件事,要走一步看三步。
保姆的事,你不用替我操心了,我已經讓萬玉明聯(lián)系白小霞了,這次肯定不會再選錯。
這才我才體會到選保姆真不是件小事,選不好就是引狼入室。”
陳常山自嘲笑笑。
通完話,陳常山又立刻打給秦山,“秦總,明海的事我已經處理完了,楊長林剛把標書拿走。
這事過去了。
你按照正常程序安排競標就行。”
掛掉電話,陳常山揉揉太陽穴,家事縣事,事事操心。
家事縣事處理完了,但還有一件事要處理。
陳常山拿起筆在便簽紙寫下孫良。
不是他陳常山心眼小,是孫良真不適合待在縣府辦了,他陳常山再大度,也不能允許身邊有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