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長林又想想道,“因為你們都是田海人。”
陳常山道,“對,老鄉幫老鄉。楊總如果也是田海人,遇到事,我也肯定無條件幫你。
可你不是田海人,咱們之間只能做生意,按生意的規矩辦,楊總按規矩來,我也一定投桃報李。
楊總若認為規矩就是張擦嘴紙,說完就丟,那我就只能把規矩當垃圾桶了。”
楊長林沉默片刻,“陳縣長的話我記住了,我說的話也肯定算數,我等著陳縣長的投桃報李。”
陳常山笑應,“好,今天是和楊總第一次喝酒,喝得很開心,但我也有點暈了,就先告辭了。
咱們田海見。”
“田海見。”楊長林讓開路。
陳常山走向屋門,剛到門前,身后傳來楊長林的聲音,“陳縣長,記得投桃報李啊。”
陳常山回頭看向楊長林。
楊長林似笑非笑看著他。
陳常山道,“忘不了。”
楊長林點點頭。
陳常山拉門而出。
屋門輕輕關上。
陳常山到前臺結了賬,這頓飯花了兩千多,楊長林真是不客氣,點的都是又貴又硬的菜。
陳常山回到車上,雖然他的酒量不止一斤多,但車肯定不能再開了,陳常山給萬玉明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過來替自己開車。
打完電話,陳常山把駕駛門微微打開,讓清新的風徹底吹入車內,自己靠在副駕駛上閉上眼,準備休息一會兒,空腹連喝三大杯酒,多少有點難受。
醉意慢慢襲來,陳常山居然睡著了,睡夢中他好像來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站在庭院中,陳常山往四周看看,對面屋門上的一掛門匾映入他視線:十心居。
陳常山點點頭,對,這是屬于他和張秋燕的世界,也是他們埋下承諾的地方。
自從上次離開十心居,一晃很多年過去了,他再也沒有來過這里,但是那份承諾他始終沒有忘。
現在他又重新回到這里,周邊的景觀還如同從前,可是張秋燕呢?
這里屬于他們兩個人。
只有他自己,他感到無法抗拒的孤單。
也許張秋燕在屋中等著他?
一定是。
陳常山快步走向屋門。
屋門開了。
張秋燕笑意盈盈從屋內走出,“常山,你來了。”
陳常山笑了,果然張秋燕在這里。
陳常山忙走向張秋燕,快到門前,張秋燕卻突然消失了。
陳常山抓了個空,“秋燕!”
“常山,你做夢了。”耳邊聽到張秋燕的聲音。
陳常山一睜眼醒來,十心居的景物都消失了,他還在車里,剛才是一場夢。
“常山,喝口水吧。”張秋燕的聲音又傳入耳中。
陳常山立刻聞聲看去,張秋燕正坐在駕駛位上,將一瓶礦泉水遞向他。
陳常山掐掐手指,疼,這不是夢,“秋燕,你怎么在這?萬玉明呢?”
“你先喝口水,醒醒酒,我再告訴你。”張秋燕又把水瓶往前遞遞。
陳常山確實感覺渴了,拿過水瓶,一口氣將水喝完,感覺渾身舒暢很多,酒也徹底醒了。
“還喝嗎?”張秋燕又遞上一瓶水。
陳常山道,“不喝了,好多了。”
“以后少喝點酒,就算你能喝,喝多了也會把自己喝壞的。”張秋燕嗔道,眼里滿是關切。
陳常山一笑,“我知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張秋燕放下水瓶,“你離開招商局后,我心里還是不踏實,就給馬局打了個電話,說你要有事,讓他立刻聯系我。
隨后我就一直等著馬局的電話,最后終于等到了,馬局說你在萬悅酒店喝多了,開不了車,讓萬玉明來接你。
我和馬局說不用萬玉明接,你肯定是為我的事喝多的,我來接你。
到了酒店門口,我就看到你的車,上了車,你已經睡著,我就沒叫醒你。”
陳常山看看手機,自己在車里睡了一個多小時。
“秋燕,你就一直在車里坐著。”
張秋燕點點頭。
陳常山拍拍額頭,“你一來就應該叫醒我,在車里坐著多累,而且酒店門口人來人往,看到也不好。”
“你介意被別人看到?”張秋燕問。
陳常山一愣,“我不介意,但你不是一直避嫌嗎.”
張秋燕的回答清晰而至,“這次我不介意,我如果介意,我就不會來接你。
何況我只是在你旁邊坐著,什么都沒做,別人看到又怎么樣。
你是為我喝得酒,我就應該來,在這陪著你。”
酒店門前還有人走過,但張秋燕視若無物。
陳常山笑笑,“你不介意就好,告訴你個好消息,今天的酒,我沒白喝,楊長林已經答應和楊市長說你升職的事,你升職被卡就是他搞得鬼。
只要他答應不再搞鬼,市府就不會再卡你。
升職的事,你不用再鬧心了。
以后中午也別總吃泡面,常吃那玩意對身體不好。”
張秋燕臉上并沒有流露出喜悅。
“秋燕,你沒聽清我的話?”陳常山疑惑問。
張秋燕道,“聽清了,我知道我升職被卡和楊長林有關系,以楊長林的秉性,想把事解決,一頓酒肯定不行。
常山,你是不答應了他別的條件?”
張秋燕目光直視陳常山。
陳常山沒回避張秋燕的目光,“對。”
“萬悅城的工程?”張秋燕追問。
陳常山又應聲對。
張秋燕頓急,剛說聲你,陳常山道,“秋燕,你別急,我只是答應他到時會給他機會,但并沒有答應把工程給他。
作為一家公司,只要資質符合投標條件,就可以投標,這個機會,我不給楊長林,楊長林也能得到。
這和把工程徹底給楊長林是兩碼事。”
張秋燕頓頓,“可若楊長林不這樣認為呢,他認為的機會肯定就是你已把工程給了他,投標只是個形式。
最后他沒得到工程,會找你麻煩的。
常山,你若是用這種方式換來我的升職,我不能答應,你把楊長林手機號告訴我,我現在就給楊長林打電話。”
說完,張秋燕掏出手機。
陳常山沒有動。
“說呀,他手機號多少?”張秋燕催道。
陳常山手伸入自己包里,拿出的不是手機,是煙。
啪。
陳常山點上一支煙,悠然抽口,酒醒后抽口煙,很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