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齊齊的想通了。
這一趟生意到底賺多少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和顧留白混個臉熟，或者哪怕讓人覺得他們和顧留白關系不錯，那今后獲得的好處是無窮的。
且不管回鶻神殿的大祭司都特別過來說顧留白是真正的神靈，顧留白一個人把回鶻的激進派相當于殺服了，出手的只是他一個人，加上他座下的那些八品修行者，他都不需要大唐的軍隊，便有滅國之力。
這樣的人，今后在關外這條商路，一句話比千軍萬馬都要有用。
顧留白當然看得明白這些商隊首領的意思。
看破他也不說破。
這些人樂于巴結，他也樂得享受。
至少這么一來，伺候的人很多，冥柏坡也因此環境大好，裴云蕖她們在冥柏坡簡直就像是出來郊游。
當然，作為回報，他也可以給這六支商隊一定的好處。
倒不是說相遇即是有緣，而是因為就像長安洛陽的賭坊，總要讓一兩個賭徒大發橫財，只有樹立一兩個典型，才能吸引更多的人入局。
只有讓其余商隊羨慕這六支商隊今后獲得的長久好處，才會讓其余商隊都明白，盡力巴結顧十五是會有好處的。
之后他們就會深刻認識到，這條商路上誰是真正的，需要用心尊敬和巴結的王。
第二日中午，回鶻方面便不斷有信使到達冥柏坡。
隨著骨力裴羅傳播的消息被不斷印證，整個回鶻各派系全部瑟瑟發抖。
一天之內，就來了好幾撥信使，都是說自己部族的首領要來冥柏坡拜見顧留白。
這樣的陣仗，更是讓這些商隊的首領們感覺自己又處于神跡之中。
現在，處于盛世之中的大唐帝國被認為是整個世界的中心，而在和大唐有聯系的無數國度之中，回鶻汗國被認為是唯一一個可以和大唐不分伯仲的帝國。
當然這種不分伯仲只是在疆域和軍事力量上，不包括其余方面。
但回鶻的確是天下所有人公認的龐然大物，甚至在長安那些驕傲的權貴眼中，回鶻也是實實在在的威脅。在關外，回鶻的錢幣比大唐的銅錢更好用，這就足以說明回鶻的實力。
但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在關外不可一世的帝國，各派系的首領，包括可汗都在自己還來不及趕來冥柏坡的時候，著急的先派使者過來打招呼，說自己一定會盡快趕來拜會，這是什么概念？
不過到了第三天，發生的事情便讓他們更為震撼。
回鶻可汗藥羅葛.移健，移健在回鶻語中就是智慧的意思，回鶻可汗也被稱為智慧王，這個智慧王又派來了一個小型使團，都是騎著快馬，求見了顧十五之后，告訴了他一個最新的消息，之前來的那些使者的話不作數了，因為現在有些部族的首領都發生了更替，現在各部族的意見已經達成了統一，由回鶻可汗親率的使團，將會有各部族新的首領，他們會在后天黃昏之前一起到達冥柏坡。
所有商隊首領得知這樣的消息的瞬間，都已經明白顧十五獨力殺死了四千多具裝騎軍，并讓骨力裴羅和阿爾漢兩個部族的人成為了虔誠的神殿騎軍的事情，在整個回鶻汗國已經引起了政變，之前那些對回鶻神女和顧十五聯姻持反對意見的首領，以及之前扶持新神，對回鶻可汗最為陽奉陰違的那些首領，恐怕已經被清算。
回鶻各派系現在的意見恐怕空前統一，那就是一定要和顧十五好好搞好關系。
回鶻這些人的姿態已經足夠低了，但顧留白卻似乎還不甚滿意。
他在春風樓里看著這些膽戰心驚的回鶻使者，面色不快的說道，“那這次時間真不會改了？就是在后天黃昏？”
這些回鶻使者紛紛保證，這次絕對不會再出岔子了，其實使團已經出發，只是有些人從領地趕過來和使團會合需要一定時間，而且因為帶來了不少禮物，是車隊過來，所以會慢一些。
顧留白的面色才徹底緩和。
……
回鶻可汗親率的使團還沒有到達冥柏坡，但玉門關內已經炸了。
雖然顧留白不需要任何唐軍護送，但大唐邊軍自然還是時刻的關注大唐道首的動向，尤其很多門閥都需要第一時間知道顧留白到底出關做了什么。
結果就是很多邊軍將領從不同的暗樁和斥候手中得到同樣的軍情，骨力裴羅猜出顧留白會走鬼道，在鬼道出口附近設伏，結果顧留白一個人過去，把骨力裴羅的五千具裝騎兵殺了四千多個，尸體堆成了鬼道新的地標。
這種軍情是不可能誤報的。
但這種事情太過驚悚，很多人都忍不住再次求證，甚至也有不少人忍不住自己去看。
但結果都是一致的。
現場的戰斗痕跡也和那些斥候的回報完全吻合。
顧留白一個人和這支大軍連續戰斗超過一個半時辰，然后將骨力裴羅徹底懾服，之后又一劍擊殺阿爾漢，讓阿爾漢的軍隊臣服。
很多人哪怕親自到場見證過了，他們甚至看到無數的天行母還聚集在尸山上，這種畫面讓他們永生難忘，但他們現在糾結的是，自己把這種真實的情況用緊急軍情的方式，朝著那些門閥權貴傳遞，那些門閥權貴會不會覺得他們簡直就是胡言亂語？
這已絕非人力所為。
越是修行者，就越是覺得這種殺戮不可能。
但這樣可怖的事情不趕緊匯報，恐怕引起的后果更嚴重。
這些滿心糾結的人，都用最緊急的方式朝著上峰傳遞這件事情。
……
帶著通驛銅符，拿著紅色漆封的急遞軍情的驛卒，優先調用六百里加急驛馬，開始將這軍情朝著長安傳遞。
沙洲、瓜州、肅州、甘州、涼州、蘭州、渭州、秦州、隴州……一路過去，大唐軍方徹底的炸了。
因為挨得近，吐蕃方面比長安更快得知這個消息。
所有的吐蕃人都沒有懷疑，只是感到慶幸。
畢竟他們八萬大軍都吃了憋，這五千重騎也不算什么，在吐蕃人的心目中，顧十五本來就已經是魔王一樣的存在，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們一是覺得顧十五成長到這種地步也不算什么，畢竟神魔么，本來就應該這樣，不是那些和贊卓作對的吐蕃貴族們，一到大唐境內，就馬上被這人收服，然后轉頭和贊卓都交好了么？
吐蕃人全體覺得幸運的是，他們現在和顧留白關系很不錯！
隨之帶來的是，安興公主在吐蕃的地位直線提高。
松漠都督府，李盡忠在扮演著安知鹿的角色，他和安知鹿的幾名心腹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幾個人的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無比。
在他們看來，顧留白此舉不只是提醒關外那條商路上所有人，到底誰是那條商路上真正的王者，不只是讓吐蕃那些企圖造神的人腦子放清醒些。
他此舉的真正意圖，恐怕還是讓大唐蠢蠢欲動的各方，無論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時候，都先仔細掂量掂量。
李盡忠站在賬外，朝著長安方向凝望了很久。
他不知道去了長安的安知鹿什么時候會知道這個消息。
安知鹿去長安，是為了起兵前的最后一環，獲得竇氏的支持者的效忠。
但現在，還能起兵嗎？
面對這樣可怕的怪物，安知鹿腦海之中，還敢有起兵二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