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世平逮住機會,立馬對褚文建提出了嚴肅批評,還不忘強調自己要站在全省的角度考慮問題,絕對不可能批這么多錢,就是匯報給省委和沙立春,領導也不會同意。
要錢的時候想起來他是省長了,他親自打電話暗示安興縣好好調查黃衛華的案子,本意就是給安興縣一個臺階下,只要陸浩承認是抓錯了人,把黃衛華放了,他答應撥款的事情都會兌現,這些情況葛天明不是沒找白初夏跟陸浩談過。
可是陸浩拒絕了,還抓了兆輝煌,現在又舔著臉跑來要錢,真當他這個省長宰相肚里能撐船啊。
見魏世平臉色不悅,褚文建并沒有慌亂,緊跟著解釋道:“領導,安興縣前一段強拆上出了問題,牽扯到了咱們省的上市大企業輝煌集團,現在安興縣正在調查他們的董事長兆輝煌,陸縣長最近為了這些事有些著急上火,身體不舒服就沒過來,
“剛才我在葛秘書辦公室,他也跟我提了一嘴這件事,說兆輝煌是咱們省的杰出企業家,安興縣把人抓了影響很不好。”
“其實安興縣公安局也不想這么做,可目前掌握的證據,確實涉及了兆輝煌,只能先把他帶走調查,黃衛華目前還沒有招供,看樣子是想把事情都扛了,安興縣公安還在加班加點的審訊,應該很快會有眉目的,兆董事長估計是有問題的……”
既然魏世平不提,褚文建干脆把事情說了出來。
魏世平并不清楚具體情況,他自然要把調查情況說得夸張一些,等后續掌握證據,安興縣很可能會把兆輝煌移交給檢察院,由檢察院提起公訴。
魏世平聽到褚文建這么說,眼皮一跳,褚文建明擺著是在告訴他,安興縣是有將兆輝煌判刑的想法,所以才扣著人不放。
早上葛天明來向他匯報,說了律師已經跟安興縣公安交涉了好幾次,公安都沒有放人的情況,同時沖虛道長擔心兆輝煌在里面呆的時間太長,容易夜長夢多,希望能快點將事情解決了,這些魏世平都知道。
他現在心里也沒底,畢竟具體的審訊情況,魏世平也不清楚,不過褚文建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說這件事,分明是想聽聽他的意見,否則沒必要主動提。
魏世平挑眉道:“褚市長,基層的事情,安興縣依法調查就行了,用不著跟我匯報這么詳細,你們市里代管區縣,你把關好就行了。”
“雖然輝煌集團是省里的納稅大戶,兆輝煌是省里的杰出企業家,但是如果真的違法了,該查還是要查,該判還是要判,沒有人能凌駕于法律之上……”
魏世平義正言辭的說了一大堆,他自然不能開口要求把兆輝煌放了,這是立場問題,是絕對不能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所以魏世平先說了組織紀律,直到最后才委婉的強調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冤枉人家,否則對輝煌集團的名聲也有影響。
褚文建裝出一副認真聽領導指示的模樣,等魏世平說完,才連連點頭道:“領導,我明白,在這件事上,我一定監督好安興縣的工作,如果證據不足,該放人必須放人,兆董是輝煌集團的董事長,一直配合調查,會影響人家公司運行,政府不能一直拖著……”
褚文建緊跟著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落腳點就是“放人”。
魏世平聽到這里,有些意外的掃了一眼褚文建,他已經看出了褚文建今天過來匯報工作的目的。
在魏世平眼里,現在省政府卡著錢,褚文建和陸浩他們不得不開始低頭了,這次過來是拿兆輝煌的事來討價還價的,說得更現實點,是來示好的。
“褚市長,工作本來就應該這么做,以前的事,我就不提了,兆董的事,你交代好安興縣務必查清實際情況,實事求是……”魏世平板著臉,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
他在心中暗罵褚文建和陸浩等人就是賤骨頭,現在錢上面遇到了困難,才知道跑到他面前點頭哈腰,早干什么去了。
“是是是,我回去就向陸縣長交代。”褚文建再次放低姿態。
魏世平見狀,也不好再說什么,喝了兩口茶,回到了剛才的工作話題上:“你們市里項目剩下的錢,估計得十月份了才能撥下去,你再等等吧。”
江臨市項目剩下沒撥的錢也就幾千萬,并不算多,既然褚文建上道了,魏世平多少也得表個態,不能讓褚文建白跑一趟。
褚文建聞言,心中一喜,暗道陸浩果然猜的沒錯,他們在兆輝煌的事情上剛松口,魏世平立馬就給了臺階。
“領導,那安興縣竹海體育場的項目呢?”褚文建趁熱打鐵的問道。
魏世平瞥了一眼褚文建,暗罵褚文建蹬鼻子上臉,他放下茶杯道:“褚市長,這件事投資金額太大了,我做不了主,你把項目書留下吧,我抽空去找沙書記匯報一下情況,聽聽他的意見。”
“不過省里不可能補貼一半的錢,十幾個億太多了,就算項目最后能申報下來,省里最多也就是補貼百分之三十,剩下建設的錢還需要安興縣自己去想辦法,我只能說幫你們去沙書記那邊試試。”
“如果省里要扶持,這么大項目肯定還需要上常委會,誰也不敢保證能通過,所以丑話我得說在前面,很可能省里不會管,那你們市縣還想建設,就只能自己想辦法多方籌錢或者找企業投資……”
魏世平說的話很油滑,省里有可能批錢,有可能一毛錢沒有,擺明是不表態。
褚文建也知道魏世平一個人決定不了,連忙表示自己都理解,客套的說他們等省里領導的消息,如果實在不行再想其他辦法。
見自己這一趟該說的都說了,目的基本都達到了,褚文建自然不再過多停留,況且都十二點多了,他不能耽誤魏世平吃飯,所以找了個理由便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