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苗鑫走到陸浩身邊,小聲匯報道:“陸縣長,洪縣長和聶局長他們都到場了,剛才周書記也簽到進去了,我看他看到主席臺的布置,有點不高興。”
陸浩絲毫沒有意外,輕聲道:“不用管他,今天主要說的是政府工作,又不是黨委工作。”
周明軒是什么人,陸浩再清楚不過了,他屬于那種凡事都想爭個高低,可偏偏自己又沒那個能力的人。
陸浩和肖漢文早就商量過了,會場主席臺上只放了四張實木桌子,四把椅子,除了陸浩和肖漢文,剩下的位置是給洪海峰和聶展鵬坐的。
他負責主持發布會,肖漢文開場和總結發言,洪海峰對拆遷情況進行通報,聶展鵬公布公安的調查結果,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發言稿,至于信訪工作,肖漢文總結時也就一帶而過了。
周明軒一個縣委副書記即便坐到臺上也沒什么用,所以才沒有安排,況且像宣傳部長齊娜,副縣長王少杰,縣人大副主任兼任旅游局的局長黃圖生也都坐在臺下,不可能對周明軒例外。
“肖書記過來了。”齊娜在旁邊提醒了陸浩一句。
陸浩抬頭正好看到肖漢文,二人點頭算是隔空打了招呼。
肖漢文在門口簽到后,走向了主席臺,陸浩緊跟著也進了會議室,坐在了肖漢文旁邊,二人低聲交流了幾句,至于發言稿早就準備好了,都放在了每個人面前,他們也都提前審閱修改過了。
跟陸浩和肖漢文相比,洪海峰和聶展鵬都還是比較緊張的,以前安興縣經濟民生都不行,他們兩個又只是科級干部,后來即便都提拔上來了,他們也幾乎沒有參加過新聞發布會這種大場面,面對媒體和鏡頭的次數還沒有陸浩多。
肖漢文以前是縣委副書記,工作年齡長,還是經歷過這些的,至于陸浩以前在永平鎮,為了永平煤礦的事,可沒少面對鏡頭和采訪,他整個人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淡定的。
周明軒坐在臺下,看著臺上的四個人,臉色早就陰沉了下來。
他好歹也是安興縣的三把手,洪海峰和聶展鵬連常委都不是,卻能上臺,他反倒被安排在下面,跟王少杰和齊娜坐在一起,周明軒的心情可想而知。
這次要不是黃衛華突然被抓,陸浩被免職的事就是板上釘釘。
想到這些,周明軒氣得牙癢癢,就差那么一點,現在他無比希望新聞發布會上能出點問題,說不準還能繼續揪著陸浩的小辮子不放,可通知的太突然了,想搞點什么動作已經來不及了。
看到齊娜坐在自己身邊,周明軒壓低聲音道:“齊部長,以后這些事,你要多留意一下,這么大的舉動,搞得我們都是最后才知道。”他有些不高興,畢竟晚上發布會,齊娜上午才告訴他。
“周書記,我也沒辦法,陸縣長前腳告訴我,后腳我就通知你了,陸縣長前期很多事情都交給姚芳同志負責了,我只能說以后多關注一下,有什么情況隨時跟你溝通。”齊娜三言兩句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凈,周明軒跟方靜是一丘之貉,發揮的都不是什么好作用,她很懂得該怎么應對。
見齊娜這么說,周明軒也沒再接話,他心里清楚陸浩是在防著他們這些人,齊娜工作也不好干,反倒是旁邊的王少杰瞥了齊娜一眼,意味深長道:“齊部長,我看陸縣長平常還是挺倚重你的,只要你好好干,以后陸縣長肯定越來越信任你,不過我們要時刻牢記并遵守組織紀律,千萬不能忘記自己來時的路。”
王少杰看似沒說什么,但是卻不動聲色拿話點了齊娜。
齊娜是怎么坐到這個位置上,王少杰其實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跟方靜脫不了關系,應該也是走了陳育良的路子才被提拔的,跟他是一條船上的人。
王少杰借此在警告齊娜,可以假意跟陸浩走得近,但不要被陸浩三言兩句給拉攏了,立場一定要堅定,他們才是一伙的。
“齊部長,王縣長說得對,體制內很多干部都因為忘本,導致最后出了事。”周明軒也別有深意的補充了一句。
齊娜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這兩個人一唱一和暗示她,齊娜怎么可能聽不明白。
說穿了還不是怕她倒戈相向,跑去跟陸浩穿一條褲子,尤其是周明軒更深一層的含義是在警告她,領導可以提拔她上來,也能把她打壓下去,這讓齊娜心里非常不舒服,她很討厭這種變相的威脅,工作起來有束縛感和額外的壓力。
相對而言,陸浩就從來不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而且陸浩重用的干部,根本沒有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她跟洪海峰接觸過,雖然洪海峰每天忙得不行,但都是工作上的,不像周明軒他們這些人,除了工作還要琢磨怎么把他們看不慣的人整下去,巴不得人家工作出錯,屬于關上門幸災樂禍的那種,這也是齊娜跟方靜接觸時間長了以后,心里很討厭他們這些人的原因。
“周書記,王縣長,我心里有數。”齊娜云淡風輕的笑了笑,算是給了二人回應。
她這種沒有背景的人,公然跟王少杰和周明軒唱反調那是給自己找罪受,還不是逢場作戲,順著二人的話敷衍下去,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實際工作上,她該怎么干就怎么干,周明軒和王少杰又不清楚她都干了什么。
不過齊娜比較擔心的是她曾經為了晉升,被方靜引誘,跟前任常務副省長賀嘉祥上床的秘密,除了方靜,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周明軒和王少杰應該并不清楚這些。
可她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后怕,哪怕賀嘉祥從落馬到被審判,并沒有供出來過這些,甚至她還側面試著問過方靜,方靜也明確告訴她,她不會被牽連進來的,即便如此,齊娜偶爾也會忐忑不安,甚至有時候還會睡不好覺。
如果不做虧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門,可關鍵是她做過違紀的事情,齊娜難免會擔心,萬一被人捅出來曝光了,或者紀委收到了類似的舉報信,自己的仕途和家庭都會毀于一旦,這才是齊娜心里最害怕的,別看她坐在主席臺下,心里卻思緒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