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燦如目光呆滯的望著車窗前方,繼續糾結著,沉默著,久久的說不出口……
偏在這時,曲嫣然連接了藍牙的車載電話響了,“………”
她瞟了眼屏幕,是陳澈打來的。
此時她正在開車轉彎,沒有來得及第一時間去點接聽,等電話響了幾聲后就沒響了,可能是陳澈知道她不方便接就又掛斷了……
曲嫣然也沒有在意這通電話,開車的同時繼續問程燦如,“你說啊,劫匪那邊還提了什么要求?”
“他們要我去跟我女兒交換人質,”程燦如終于說出口。
緊接著,程燦如才勉強告訴了她大部分的事實……
她說,她平時負責的都是些大案要案,以掃黑除惡、貪污受賄的案子為主,面對的‘敵人’都是社會暗處的那些黑惡勢力……
而去年負責的也是一起性質惡劣的涉H大案,在她跟犯罪分子斗智斗勇中,終于把其中幾名從犯糾了出來,從犯目前已經被警方抓捕歸案,且已經被判了死刑;
另外兩名主犯因為證據不足還在逍遙法外,但這主犯身后又有各種盤根錯節的保護傘;
現在外面有風聲傳她程大檢察官手里已經掌握關鍵證據,遲早會讓案子的主犯落網,因此那些犯罪分子就想暗殺她……
不過,由于她平時防范意識強,再加上單位也為她和她的家人做了一定的安保措施,再加上一些正面襲擊她的人也被抓捕了,孩子又長時間生活在爸爸那里,她也就放松了警惕。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綁匪這次竟然對她女兒下手……
現在,綁匪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想讓她去交換她女兒,順便再敲詐她一筆贖金,并一再要求她不準報警,不然就只能給她女兒收拾。
曲嫣然聽了,也越發感到些恐慌……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孤身前往去交換你女兒嗎?”曲嫣然已經把車子停在了路邊,著急的說到,“你這樣太危險了,你一旦落到他們手里說不定就……要不你還是報警——”
“不要!”程燦如條件反射的打斷了她的話,“不能報警……現在警察也不知道我即將要做的事,我已經跟我前夫商量好了,我跟他一起去交易地點,我負責去交換,他負責平安帶回孩子……”
“這……真的要這樣嗎?能不能跟警察商量,他們在這種事情上經驗豐富,肯定會想到更好的辦法,你不能就這樣傻乎乎的去送死啊!”
程燦如還是搖頭……
她告訴曲嫣然,她自己這個職業,接觸過太多的社會黑暗面,也接觸過很多兒童綁架案,更經歷過警方準備充分去解救,結果孩子還是被撕票的案子……
她深知,為了最大程度上給女兒爭取生機,她這次只能私底下去行動,先不讓警方介入,她實在賭不起這個萬一……
哪怕自己是羊入虎口,必死無疑,她也一定要以身涉險先救出孩子……
曲嫣然理解她的心態,畢竟自己也是這種感性又沖動的性子,站在程燦如的立場上,她也會不遺余力的以孩子安危為主……
“所以,”程燦如深吸了一口氣,定定的看了曲嫣然一眼,“嫣然,你這次來找我,我真的挺感激你的,正好我也要囑托你一些話……”
程燦如就像是交代‘遺言’似的,傷感而冷靜的說著,“你今天跟我見面,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這輩子見我最后一面了……我和陳澈之間的親緣關系,現在只有你和你母親知道,希望你……永遠不要把真相告訴陳澈,不要讓他知道,我就是他的……小姨……這個事實……我這次死了,以后秘密也將永遠封存……”
“如果你愿意的話,希望以后能跟他一起回泰國祭拜他的母親,因為我希望我姐姐在天之靈能知道她小兒子活得好好的,讓她能安息……”
“他母親的墓地在清邁,我后來長大回到那邊時墓地已經雜草叢生……我花錢雇了當地人經常維護著,每次去那邊的時候,我都會第一時間去祭拜,我前夫知道具體的地址……當然,如果陳澈不愿意,也不勉強,畢竟他現在真正的家是曲家……”
“你不要說了,”曲嫣然聽著這些傷感的話,眼圈都紅了,“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跟陳澈說出真相,但是你也別搞得這么悲觀好不好,你想想你程家一家人,現在就剩你一個了,你就不能好好活著嗎?還是報警吧……”
“在我女兒被綁架的那一刻,我活著也跟死了沒什么區別,”程燦如現在滿腦子只想著女兒的安危,即便再怎么不甘,她也不可能不顧孩子,自己茍活于世……
在這樣的情況下,曲嫣然也說不出繼續勸她的話,只能先繼續陪她去賺錢…
等轉完賬后,曲嫣然還想陪她回家時,程燦如卻拒絕了。
“嫣然,謝謝你的傾囊相助,以后我出了事,我前夫會把這筆錢還給你的。今天我該囑咐的也囑咐你了,你先回去吧……我也要回家,跟我前夫商量去交易的事,你不適合再跟我接觸親密,不然會連累到你,”
程燦如麻木的說著,“另外,你回去也務必記住,千萬不要替我報警,所有的后果我自己會去承擔,等我女兒真的平安出來了,后續警方也會出動,所以……你先回去吧,不要再聯系我,謝謝。”
曲嫣然很擔心很無奈,但暫時也只得點點頭,“………”
就這樣,程燦如接下來自己打車先離開了。
看著她坐車遠去,曲嫣然想到這或許真的是這輩子跟她最后一面了,她忽然就難受的快要窒息,還想幫著做點什么,卻發現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得又開車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