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曲家人探視時間結束后都暫時離開了病房,陳澈作為醫生則繼續守在曲東黎身旁照顧著。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這里。”曲東黎聲音虛弱的對他說到。
“沒事,爸,我本來就是你的主治醫生,你剛做完手術,我親自盯著放心點。”
陳澈為了不讓他擔心,并沒有把他的病情描述的多嚴重,就說是一個普通的心臟手術,術后調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
但曲東黎對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了解的,隱約能感覺到自己這次差點掛了,回想起發病前的種種感覺還是心有余悸。
“真的想通了?”他不由得問了陳澈一句。
“當然。”陳澈帶著愧疚,低嘆道,“爸,我承認過去這段時間鬼迷了心竅,做了很多幼稚可笑的事,讓你和家里人費心,你我被我氣的病倒,現在想來,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個巴掌!”
“翻過去了就好。”曲東黎只要看到他回心轉意,‘重新做人’了,也不想再去計較他的前段時間的種種離譜行為,整顆心也安定下來。
“你現在也看到了,”曲東黎不由感慨,“我這條老命隨時都可能沒,如果真的有一天走了,這個家就要交給你撐起——”
“爸!”
陳澈很快打斷了他的話,表情嚴肅的,“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你給我聽好,只要有我一天在,我會讓你活到100歲以上!”
曲東黎笑了笑,“……”
陳澈也確實不是在開玩笑。
曲東黎雖然心臟有問題,還做了兩次手術,但陳澈深信,只要他兼任曲東黎一輩子的‘私人醫生’,讓其嚴格按照他的治療方案調理保養身體,活到100歲真不算難。
“爸,這個家永遠不能沒有你,”他說到,“我們每個人都離不開你,我也不可能替代你來撐起這個家,你才是家里唯一的主心骨,千萬不能倒下……”
曲東黎又是無奈的笑笑,不去想那些沉重的假設,后面又隨便跟陳澈聊了些有的沒的,就閉眼先靜養了。
病房外面。
幾人商量后,何皎皎表示后面一定要親自留在醫院貼身陪護曲東黎,雖然有錢請一堆!護工,還有一堆醫護人員照料,但她還是不放心,晚上也要跟著住在醫院。
曲東黎病危會嚴重影響到曲氏集團的股價,還會導致集團內部動蕩,所以家里都把消息封鎖的很嚴,就連大伯曲向南一家都不知情。
何皎皎經常跟她的‘老閨蜜’汪竹君聊天,平時分享各種日常,但這次也沒有把這件事透露出去。
如今他轉危為安,就更加沒必要往外說了,也不需要家里人以外的其他人探望關心。
曲悠然大著肚子必須回家里養胎待產,曲嫣然身體也沒痊愈,還得回家幫忙照看孩子,所以兩姐妹也沒法幫忙陪護,只能白天時不時的來探視。
但是不管怎樣,只要有陳澈在身邊,大家對于曲東黎的病情也完全不用擔心了,都重新放松下來進入了正常的生活。
*
風波過后,曲嫣然現在也決定正式重振旗鼓,把生活的重心轉移到事業上了。
她現在每天都會堅持去自己公司開會,親自跟進重要的項目,接見一些優質大客戶。
雖然公司現在已經完全是自己的了,她不再給段錫成‘打工’,不過,她平時遇到問題還是會時不時的跟段錫成交流。
當然,關于她跟陳澈這段時間的風波,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平時對方視頻時,還是像沒事人一樣正常的交流著工作,對方也毫不知情。
這天晚上,她又在書房加班看資料,不知不覺忙到了很晚都沒有倦意。
陳澈本來已經回的晚了,他洗漱完畢發現都快11點了,曲嫣然書房的燈還亮著,他很快來到了她身旁。
“行了,趕緊睡覺。”他強行給她合上文件資料,嚴肅要求,“以后不準超過10點,快去睡!”
他主要是考慮到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宜熬夜。
曲嫣然雖然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了,走路都正常了,到是還不能劇烈運動,不能提重物,不能跑跳,還需要每天繼續做康復治療,在飲食和作息上更需要注意。
換在以前,曲嫣然不理會他的催促,自己沒做完的事被他打擾還會煩躁的對他發脾氣,但現在,她只是笑笑就出來了。
不僅是這點小事的轉變,他發現她現在性格都明顯穩重了很多,話也明顯少了,不再經常咋咋呼呼了,眼里對他仍舊充滿愛意,但不像過去那么黏著他,跟他說話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時不時安靜的沉思些什么……
陳澈以為她還沒從上次的事情里緩過來,又想到自己對她的冷戰,不免又有點心疼自責。
躺床上時,他習慣性的把她身子圈進自己懷里,大手輕撫著她的面頰,柔聲問她“老婆,還在跟我生氣?”
“生氣?”她倒是有些莫名其妙,“沒有啊!我生什么氣?”
“你好像有心事。”他幽幽的說著,“我已經很少看到你笑了,說吧,要我怎么做,我們才能真正‘重歸于好’?”
曲嫣然微怔,“……”
“是嗎?可能……主要因為爸爸生病的事吧,他這次在我面前暈倒,那么危險,我都快嚇死了,現在還心有余悸,哪里笑的出來?”
“你騙不了我。”他一眼否定了她的謊言,“……是不是上次的事我還沒解釋清楚,你還在耿耿于懷?”
聽到這話,面對著他幽深的眼睛,她很是沉寂了半晌,“……”
“你不是喜歡‘成熟大度,善解人意’的女人嗎?”她似笑非笑的說到,“所以,我決定為你改變,變成你更喜歡的模樣……”
他差點被氣笑,“我什么時候跟你說過我喜歡這樣的女人?”
“……”她又是頓了幾秒,“那位程檢察官,不就正好是這種款式?”
陳澈表情微僵,“……”
他這才反應過來,她還在糾結他跟程燦如那一段插曲,頓時又無語的很。
“到底要我怎么跟你解釋,你才愿意相信,我對那個程女士沒有半點的情意?”
他無奈的嘆聲道,“那晚去她家里的原因我已經給你說的很清楚了,我承認,當時最大的錯誤是不該去她家里坐那兩個小時,原因我也跟你提過,就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可能你聽起來非常可笑,現在我自己想來也挺可笑的……如果我對她有半點那方面的想法,我出門被車撞——”
他毒誓還沒發完,她就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別說了!”
她想到程燦如那份親緣鑒定報告,還有那個關于‘陳安娜’的故事,想到他和程燦如之間的血緣關系,她頓時也覺得自己的糾結完全沒必要了。
“所以,從現在開始,你給我聽好,”他凝神看著她,鄭重的說到,“我要你像原來那樣隨心所欲,快快樂樂的生活,我不要你做什么狗P的‘成熟女人’,我就喜歡你最真實的樣子,永遠迷迷糊糊長不大的樣子……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改變,你就是你,世間獨一無二的曲嫣然!”
“……”聽完他這么一篇直白的‘宣言’,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她一下投進他懷里,緊緊的貼著他的身子,那糾結許久的心也終于完全釋然,又有點想要流淚的沖動,聲音都變得哽咽,“老公,對不起,我們讓這段風波徹底過去吧,我也希望你別再糾結我那些氣話……”
“嗯。”
他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低啞的說著,“寶貝,你這次真把我折磨得夠慘……當時怎么也沒料到,一時的疏忽會給我們的婚姻帶來這么一場暴風雨……放心吧,我跟你百分之百保證,不會再有任何的‘異性朋友’,只要你不開心不愿意看到的關系,我統統斬斷,斷得干干凈凈!”
這話雖然她愛聽,但是一想到他為了自己的意愿,要斷絕跟所有異性的往來,她又有點‘于心不忍’。
她這時又聯想到了程燦如……
“要不,你以后還是繼續跟那個程檢察官正常來往吧,像原來那樣,我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她打算一直保守那個秘密,但是她也希望他能跟那位唯一的親人保持著一定的聯絡,不至于真的永不相見。
“別說了。”
他現在是提都不想再提程燦如,完全當做過去式。
哪怕過去跟這個女人再怎么‘靈魂契合’,‘似曾相識’、‘惺惺相惜’……可當他終于意識到這種關系會威脅到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他就可以涼薄的,毫不拖泥帶水的終結。
對于曲嫣然,他是真的不希望她跟‘成熟’二字沾邊。
他還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她活得瀟灑恣意,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模樣,他可以一輩子把她當小女孩一樣寵,心甘情愿為她‘當牛做馬’……
但曲嫣然的思緒卻還沉浸在他的身世里,沉浸在他父母凄涼的故事里……
她有些突兀的提到,“要不,以后我們第三個孩子跟你姓?”
“神經,”他自嘲道,“我的姓有什么好傳承的,一個代號而已。”
的確,在他心里,他根本沒有姓氏,所謂的‘陳’,也不是他的姓,只是跟‘澈’一樣,是他的名字,一個陪伴了他三四十年的稱呼罷了……
他的孩子只有姓曲,才算真正的‘認祖歸宗’,人生才算真正有個來處,跟他姓個莫名其妙的‘陳’反而意味著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