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何皎皎又接到工作上的電話,在窗邊跟人講電話,而曲嫣然躺靠在沙發里,滿腦子都沉浸在剛才的‘真相’里,心里有些釋然,又有些壓抑……
釋然的是,她想到陳澈曾經跟她提過,說第一次見到程燦如好像似曾相識,覺得親切,跟對方又有很多共同話題才跟她成為朋友……如今得知了真相,她對于他和這個‘老女人’之間的關系也算是解開了心結;
壓抑的是那段世間她對他吼出的那些冰冷的話,如今就像一根針扎在她心頭,讓她又難受又悔愧……
關于他的原生家庭,她這些年都只是斷斷續續的了解過,只知道個大概,今天才從程燦如嘴里完整的了解到了他原生家庭的悲劇,還有他親生父母的凄涼身世……想到這些,她就更加為自己對他身世的攻擊而自責了,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一耳光!
她這時也終于反應過來,他為什么又一次選擇了逃避和冷戰,為什么要簽字離婚,為什么寧愿把自己折騰進監獄也不想再理她……
與此同時,何皎皎這邊結束跟別人電話后,也還沒有從剛才程燦如的故事里完全抽離出來,不禁望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她同樣為陳澈的親生父母傷感,更為自己那段時間對陳澈的辱罵排斥而無地自容……
如果不是程燦如的故事提醒她,她差點忘了,當年正是她自己與頌查的恩怨才把對方招來了中國,后面又害死了他,才有了跟陳澈的緣分……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頌查當初為了救他們一家人而死,導致陳澈失去了最重要的親人,而她自己一個長輩卻情緒化的輸出那么多難聽的話,一次次往他傷口上撒鹽,全然忘了幾十年培養起來的親情……想到這些陳年往事,她簡直是懊悔得不得了,眼圈都紅了……
*
三天后。
曲嫣然接到了程燦如發給她的短信,說陳澈已經被無罪釋放了……
得到這個消息,她一時有些震驚。
她不知道陳澈是真的被查出了無罪,還是程燦如通過自己的關系讓他‘無罪’的,只是覺得太快了,原本預計還得折騰半個月以上。
緊接著,她把這個消息告知了曲東黎跟何皎皎。
曲東黎又立刻給警局的熟人打電話去問,被告知陳澈的案子經過檢察院審核,認定他犯罪事實不充分,一些所謂的‘證據’系故意偽造,故判定他并沒有涉案,上午就已經被釋放了。
聽說他被放了,曲嫣然又馬上給陳澈那邊的老保姆阿珍打電話問情況,阿珍也說陳澈剛剛回到家不久……
得到了這些確切的消息,曲嫣然想要馬上去他現在獨處的地方找他,但是真正要面對的時候,她卻好像被什么絆住了腳,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遲遲走不出這一步。
“媽媽,”她對何皎皎說到,“我……今天有點不太舒服,既然他已經被釋放了,你跟爸先去看看他吧,我就不去了。”
何皎皎明白她的意思,也沒有多勸,只讓她在家休息就行。
曲嫣然看到他們離去的身影,卻不免有些可悲……兩人前不久還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如今,她卻連跟他正面相對的勇氣都沒有……
何皎皎跟曲東黎在車上的時候,心里同樣是五味雜陳。
“看來,那個程檢察官‘效率’挺高,”曲東黎一想到陳澈的案子這么快就解決了,直接被無罪釋放,無疑是程燦如動用了權力,便隨口對何皎皎說了句,“你有時間下次約她吃個飯,特地感謝一下。”
“不用了。”何皎皎淡淡的說到,“這本就是她的職責范圍,阿澈本來也沒有犯事,被釋放是遲早的。”
關于陳澈跟程燦如的血緣關系,還有陳澈生母的往事,她準備不跟曲東黎透露任何一個字。
她知道,曲東黎內心深處是不希望陳澈再跟以前的原生家庭扯上任何關系的,更不愿支持他去尋親。
如果他知道了陳澈竟然有程燦如這么一個親姨媽在世,這個姨媽知道陳澈原生家庭的所有……他估計也會覺得郁悶。
所以不如保密。
沒多久,兩人下車后,來到了陳澈以前常居的那個花園洋房里。
坐電梯上樓,來到他門口,曲東黎直接按了指紋鎖打開了房門……
走進客廳后,只見陳澈正佇立在落地窗邊默默的抽煙,聽到動靜后,他轉身來,正好跟門口進來的兩人對視在一起,“……”
十天半個月沒見了,期間又發生了他被刑拘的事,雙方再次相對時,都有些呼吸不暢,表情僵硬,“………”
曲東黎主動走到了他面前,像原來那樣伸手搭在他肩上,深切的看著他,“阿澈,你還好吧?”
陳澈去看守所一趟回來,頭發已經被剃成了很短的寸頭,倒是絲毫不影響他的顏值,但他眼底眉間都透露著冷漠、蕭條與疏離感,對于曲東黎這份親密的慰問也有些不適,他不由得側過身去看向別處,聲音低啞的開口,“……還好。”
“阿澈,”何皎皎已經不想醞釀什么了,她走過來,直白的說到,“跟我們回家里去吧,我們已經準備了宴席給你接風洗塵,回家吧?嫣然行動不便,正在家等你,兩個孩子也很想你……”
“不必了。”他不冷不熱的說,“我剛從那種地方回來,不想給家里添晦氣,也無顏見任何人,你們先走吧,我要休息。”
曲東黎雖然早就料到他的反應,不過還是有些痛心,“……”
“我知道你還在跟我們慪氣,”何皎皎一改之前的刻薄,好聲好氣的說到,“但是這段時間,我和嫣然已經跟那位程檢察官溝通了很多,跟她聊了之后,我們才知道當初錯怪了你,包括你這次能這么快出來,也是我們找她幫忙的……不管怎樣,都是一家人,你別跟媽生氣了吧,”
“你是醫生,你對你媽我的病情也清楚,我那個癲癇的藥在五年前才斷,前面吃了很多年的藥,難免對腦子和精神狀態都有影響,經常口不擇言……那段時間,我也是因為心疼嫣然,才對你抱怨了很多,其實心里一直當你是親兒子才沒顧慮那么多,你獨處了這么多天,還在賭氣嗎?”
“……”陳澈聽著何皎皎這些愧疚道歉的話,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表面卻還是冷峻無波,沒有多大的反應。
他離開兩人的‘包圍’,走到了旁邊幾步遠的窗邊,漠然的看著窗外,低沉開口,“媽,你完全無需跟我說這些,你沒有任何錯……從頭到尾錯的那個人是我。我對不起嫣然和孩子,也辜負你和爸的信任,在獨自冷靜的這段時間,我已經做好了決定。”
“……”曲東黎盯著他那冰冷又陌生的側臉,“你做了什么決定?”
(作者題外話:關于陳澈父母的故事,因為他們是跟何皎皎一個時代的,寫的也就是當下時代的背景,所以有網絡、網貸、簽證等話題,續集的背景,親們可以當作是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