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行手指緊了緊，他不想也不喜歡見他們兩個，特別是清楚地知道她為什么會找他。
每一次單獨見他們兩個人，他都會感覺到自己的皮膚緊繃。
“會很尷尬。”
蘇染拽著他一起往外走：“我什么沒見識過？你什么沒見識過？而且，我覺得她人還不錯。”
陸景行被蘇染拉著，跟在她身后。
她比他小了兩圈，穿著貼身的淺咖色半長薄羊絨外套，腰細軟得仿佛連胸都撐不住，卻讓他徒然有了種被庇護的安全感。
“蘇染。”
蘇染扭回頭：“嗯？”
陸景行垂首：“抱歉，我給你惹了太多麻煩。”
蘇染抬手摸了摸他的臉：“知道就好，那就晚上乖乖賣力點兒。我現在忙得都沒時間運動，就靠你幫忙了。”
陸景行笑：“好，不辱使命。”
兩個人很快到了水源小鎮，車子剛停下，保姆就跑過來打開小院大門。
保姆默默看了眼陸景行，還是那副所有人都欠他幾百萬的模樣。上次來，就惹得小姐一晚沒睡。
這次恐怕又是。
不孝子身邊這個女生倒是長得標志，雖然五官高冷了些，但笑得挺友好。可惜了。
蘇染微笑著禮貌點了個頭：“麻煩了。”
保姆有些不好意思，聲音里還帶著南方口音：“佟小姐在里面等你們。”
佟小姐？蘇染不太理解這個稱呼，對于已婚女人一般不應該叫太太或者夫人嗎？
走進客廳，本是坐著的佟素素見到蘇染也一并過來，輕皺了下眉，站起身打招呼：“蘇小姐。”
蘇染點頭問好：“阿姨。”
桌上本沒準備茶，佟素素讓保姆去沏茶給蘇染和陸景行。
陸景行抿唇坐下，在屋里沉默了三秒后，才開口：“今天的事，是沖老頭子的，我沒處理好，連累到你。”
佟素素微怔，沒想到兒子會這么說，語氣似乎是在道歉。
大概是因為蘇染在吧，所以難得的態度這么好。
不過這件事，對她又有什么呢。身邊熟的不熟的，不早就清清楚楚嗎。那些各式各樣的奚落早就聽煩了，大家都已經懶得拿出來嘲笑了。
不認識的人，隨便他們說什么，反正她又聽不到。
最難過的還是兒子吧，年紀輕輕事業正遭遇危機，還要被所有人笑話有不檢點的長輩。
雖然他不值得她心疼，但怎么說，在這件事上，他也是無辜的。
佟素素：“我聽說了，那個人似乎在針對陸氏和整個陸家。”
陸景行：“那個人姓桑。”
佟素素一驚，抬起眼眸：“是老爺子那個……”
佟素素雖然多年不過問世事，但要好的朋友也是富家千金出身，圈子里發生了什么大事，都會主動告訴她，以免她脫節。
所以她也知道有個叫丹尼爾的華裔，最近一直在針對陸家。
只是沒想到，那個丹尼爾就是老爺子的私生子。
怪不得他要把陸景行和陸哲趕走，自己留在陸氏搗亂。
都是報應，世事輪回的報應。
只是因果混亂，總是連累到無關的人。
佟素素從身旁的沙發墊上拿起一份文件，放到陸景行面前的茶幾上：
“這個是我和你爸的離婚協議書和離婚證。今天曝出來的那些照片，還有親子鑒定，都是在離婚協議簽署之后發生的。你拿著這份協議，可以證明陸旭是在和我協議離婚之后，才，才和那些女生正常交往的。他做親子鑒定，也只是為了在離婚時更有力地爭取你的撫養權。”
陸景行喉嚨發緊，想拿那份協議看看日期，辨別下真偽，手卻僵住。
蘇染手放到陸景行腿上，溫柔地看著他，輕輕拍了拍。
陸景行慢慢翻開離婚協議，日期是二十年前，那時他應該是不到八歲。
再翻開離婚證，就是那年，他離家出走的那年。日期是在陸謹言尋他回來之后的一周。
原來他們早就離婚了，可為什么他們寧可背著婚內出軌的名聲，互相自責，背著爛名，也不肯告訴他真相。
陸景行前額發涼，喉結滾動：“為什么？”
佟素素不知道他問的為什么具體是指什么，便只回答她想說的：“是我提出來的，提了很多次。原因就是他出軌了自己的秘書。雖然只有一次酒后不檢，但我依然接受不了。”
佟素素喝了口茶，仿佛在說別人的事：“簽協議是因為要瞞著老爺子，他不想影響自己的事業，所以只是分房，簽協議。但后來，情況你應該都知道了，發展到魚死網破。”
陸景行：“我是問，為什么瞞著我。”
佟素素苦笑，想起那時的陸旭一日日變得不可理喻，甚至有兩次發展到家暴。但這個質問他的兒子，卻從來沒有幫過她，哪怕過去說一聲不要打媽媽，都沒有。
第一次的時候他在干什么？開心地吃零食。
第二次呢，他干脆直接離家出走了。
從第一次開始，她就已經死心了。這個兒子流著陸家的血，即使平時再聰明乖巧，也都是假的。
陸旭說得對，那是他的種，跟他一樣的自私無恥，不可能把孩子判給她。讓她不要妄想打離婚官司，那只會讓孩子更恨她。
佟素素哼了一聲：“告訴你有什么用？你會管嗎？你管得了嗎？”
陸景行唇角緊抿，他管不了，他應該會支持，但最起碼他不會厭惡，只是記恨，記恨他們當著他的面，全不考慮他的感受，扯開對方最骯臟的內里。
蘇染手撫在陸景行背上，輕聲問：“你們對外沒有公開過，現在公開需要和叔叔溝通下嗎？”
佟素素看向蘇染，沒想到蘇染可以在他身邊堅持這么久，細心體貼。
她忽然在蘇染身上感覺到幾絲葉華濃的影子。韓梅養大的孩子，馮恒的女兒，基因和教育都優秀，怎么就那么倒霉，偏偏也栽在陸家了呢？
希望她能守得云開見日出吧。
佟素素低下頭看著茶盞中自己的倒影，回：“他同意，給他證明清白，他為什么不同意？之前是怕老爺子干預，怕影響他的事業，現在他有什么可怕的？”
他早就看透了，陸氏他爭不過，選擇了明哲保身逍遙快活。只是逍遙得太過了，忘乎所以了。
蘇染：“我們會盡快辟謠，具體形式商量好后，會先告訴您。”
“不用通知我，隨便你們怎么弄，我都不在乎。”
佟素素又拿了份文件，展開，在上面寫了幾個字，遞給蘇染，淡然道，“這個本來是想給他的，既然你來了，就給你吧，我留著沒用，你們拿著多少能幫點忙。”
蘇染低頭看，是佟素素名下那3%的陸氏股份，全都無償無責轉讓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