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陷入沉默。
坐在大殿邊緣數錢的神元爍早已停下手上動作，愣愣地看著姬無楓，就連一直閉目調息的蒼無雙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動容。
江塵沉默了。
他原以為這個姬無楓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沒想到背后竟有如此故事。為了宗門，為了道侶，甘愿背負罵名，行騙諸天...
換了自己，若是和身邊之人陷入絕境，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誒。”
姬無楓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江道友，你在北方天域的星隕盛典中大放異彩，連帝路都走到了盡頭，若是參加這次天妖會，豈不是必然奪魁？那瓶鳳凰真血必然到手！”
江塵心中一動。
的確，蒼無雙治療雙目，只差鳳凰真血了，若是錯過這次機會，以鳳凰真血的稀有程度，恐怕再難找到。
但是...他來妖界，主要是為了尋找返回天界的方法，盡可能不要惹太多事端。
得罪鳳綾兒已經是不智之舉，若是再在天妖會上掀起風波...
見江塵猶豫，姬無楓繼續道：
“江道友，這一屆的天妖會可與往屆不同，你可知為何會選在凡間妖界，而不是西方天域？”
江塵沉眉：
“為何？”
“因為只有在凡間，才能極大削弱境界優勢，反而更看重血脈天賦和戰斗本能。”
姬無楓解釋道，
“在凡間，所有人的修為都會被壓制到天妖境以下，這對那些依靠境界壓制對手的天驕來說，是極大的削弱，但對血脈強大、戰斗經驗豐富的天才來說，卻是絕佳的機會。”
他頓了頓，忽然問道：
“江道友，你聽說過鳳昔兒這個名字嗎？”
“鳳昔兒？”
江塵搖頭，
“不認識。”
姬無楓道：
“你沒到過西方天域，或許沒聽過鳳昔兒的名號。但在我們天妖域，或是整個西方天域，她卻是如雷貫耳的存在。”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傾慕和向往：
“自她一出生起，便引動天地異象，有神凰舞天，天音共鳴。她不僅是鳳族萬年不出的絕世天才，更是整個西方天域，唯一覺醒了天階圖騰鳳凰的存在。”
“除此之外，她的容貌亦是冠絕整個西方天域，據說見過她的人，無不為她的風華所傾倒。”
江塵挑眉：
“你見過她？”
姬無楓一愣，尷尬道：
“沒...沒見過。但據說任何見到她的男人，都會淪陷在她的美色之中...咳咳，這不是重點。”
江塵對這種夸贊聽得太多了，自然不會在意：
“說重點。”
“重點是，”
姬無楓正色道，
“據說這次天妖會第一，不僅能獲得鳳凰真血，還能獲得和鳳昔兒...相親的機會。”
江塵：“...？”
姬無楓繼續道：
“這個消息一出，整個西方天域都轟動了，不少大族圣子、星域之主的后代紛紛降臨凡間妖界，就為了爭奪這個相親的機會。”
江塵差點被這句話噎住。
比武招親，或者什么試煉大比他都聽過，在天凡兩界也不稀奇，最終贏家便能抱得美人歸。
可這鳳昔兒...竟然高傲到這種地步？
那么多強者費盡周折，冒著生命危險，甚至不遠億萬里跨越兩界，只為了爭奪一個...相親的機會？
這不是弱智是什么？
見江塵還不動心，姬無楓連忙道：
“江道友，你聽我說完，鳳昔兒溫柔善良，在西方天域名聲極好。
但她的妹妹鳳綾兒卻恰恰相反，不僅任性驕縱，更是睚眥必報，她這次下界，就是來游玩的，因為身份尊貴，連各個宗族的長老大能都得讓她三分。”
“今天你在坊市當眾讓她下不來臺，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而你若是參加天妖會，以你的實力和天賦，勢必一路橫掃，最終奪魁，到時候和鳳昔兒相親成功，抱得美人歸...”
姬無楓越說越興奮：
“那鳳綾兒不就成你的小姨子了？
你想啊，小姨子和姐夫，那還有外人嗎？
恩怨自然平息，皆大歡喜！到時候你把那一瓶鳳凰真血分給我一滴就行。放心，我也不白拿，通往中央星域的通道，我肯定告訴你。”
江塵冷冷看了姬無楓一眼。
那眼神中的寒意，讓姬無楓立刻閉嘴，訕訕道：
“咳咳...我也就是個建議，建議...”
江塵沉默片刻，忽然道：
“我身份不明，哪有資格參加天妖會？”
姬無楓眼睛一亮，連忙取出一枚玉牌：
“這個我早就準備好了！我們雷隱門雖然山門沒了，但在天妖域還留有備案，算是正式注冊的宗門勢力，所以也有參加天妖會的資格。到時候你掛靠在我們宗門名下就行！”
“我需要考慮考慮。”
江塵淡淡道，
“你先回去吧。”
姬無楓知道不能催得太緊，連忙點頭：
“好好好，江道友你慢慢考慮，我暫時就住在距離此地百里的文瀾府，有事隨時找我，不過...你可小心著點，你這圣云殿旁邊，就是你小...就是那個鳳綾兒的住所。”
說罷，他轉身離去，臨走前還貼心地撤去了隔音結界。
殿內重新恢復安靜。
神元爍小心翼翼地問道：
“哥...你真要參加那個什么天妖會啊？聽起來很危險的樣子...”
江塵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一直沉默的蒼無雙：
“無雙，你怎么看？”
蒼無雙面色平靜，雖然雙眼看不到，但那份從容氣度卻絲毫不減：
“主公，若只是為了鳳凰真血，此險，不可冒。”
他頓了頓，繼續道：
“我雙眼雖盲，心卻看得清楚，那個姬無楓滿嘴瞎話，三分真七分假，說那么多感人肺腑的故事，也不過是為了哄騙主公參加天妖會，為他奪取鳳凰真血。”
“不過...”
蒼無雙話鋒一轉，
“若真如他所言，那位鳳昔兒公主容貌氣度皆冠絕諸天，主公倒是可以一試。畢竟主公傲視諸天，必然能夠得到這種天之驕女的青睞。”
江塵啞然失笑：
“你覺得我是那種會被美色所動的人？”
蒼無雙也笑了：
“主公自然不是。但...英雄配美人，本就是佳話。”
江塵搖搖頭，正色道：
“其實，在我心中，鳳昔兒倒無所謂，可鳳凰真血，卻是我最看重的。”
他看向蒼無雙，聲音低沉：
“仙島帶出的圣裔之中，我是最看好你的，原本在我離去后，將九域托付給你，但無論是王瑤，還是天海月他們，每個人都天資非凡，但也桀驁不馴，
若我離去，恐怕誰也壓制不了，所以...”
江塵眼中閃過一抹決意：
“這天妖會，我想走上一遭，若是能得到鳳凰真血，必然能夠給你治好雙眼，我也能放心離去。”
“主公！”
蒼無雙渾身一震。
他原以為江塵猶豫是否參加天妖會，是不是動了一睹芳容的念頭，沒想到...竟然主要是為了治療自己的雙眼！
想到這一路走來，江塵為了湊齊治療雙眼的藥材，花費了不知多少，甚至連身上的幾件古寶都換了天晶石...
這種恩情，如何能讓他平靜？
這一刻，蒼無雙雙目含淚，他重重跪在地上，聲音哽咽：
“主公但有任何驅使，無雙...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