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的一句反問。
坐在下面的李冠華，威廉，華達基金的葛為民還有胡峰等人，都樂得前仰后合。
從華國有上市IPO到現在，哪一家的上市敲鐘儀式，干成這樣啊！
就敲個鐘，人就走了。
公司董事長走了也就是了，總經理也走了，兩個副總剩下一個，說完了也要走了。
不過也是，他們也著急去參加婚禮。
也不知道這兩件事，怎么鬧得這么湊巧，居然就安排到一天了。
原本幾個小時進程，還有晚宴的上市儀式，直接三兩句話鬧騰的結束了。
江城市，凱悅酒店。
蘇陽著急地換上了一身衣服，沖進婚禮現場后臺的時候，他看見還在化妝的司瑤，松了口氣。
“嚇死我了，我以為趕不上了呢……”
司瑤坐在鏡子面前，一動不敢動，只能問道。
“上市還算順利？”
蘇陽苦笑：“可不順利嗎，敲了個鐘，趕緊趕過來了。”
“也不知道怎么這么碰巧，剛定了結婚的日子，IPO也批復了，還公示了，想改都改不了。”
“程英杰這老頭夠壞的……”
司瑤苦笑一聲：“這不是趕上了嗎，化個妝，馬上就要開始了。”
蘇陽剛剛坐下，旁邊的任玉芬，抱著孩子走了過來。
“瑤瑤，孩子又哭了！”
“我去給她喂點奶……”
蘇陽伸出手，逗了兩下孩子，他又扒拉了兩下，孩子跟著嗷嗷大哭。
任玉芬一巴掌拍在他手上。
“少在這手欠，化你的妝去，你老撩扯孩子干什玩意！”
蘇陽趕緊縮了回去，化妝師給他畫了個簡妝。
不大一會的功夫，就算畫完了，他跟著上了臺，臺下同樣是高朋滿座，坐了幾百人，還有不少人分散在外面的副廳里，這一次來的，粗略得有上千人。
蘇陽站在臺上，向下看去，好家伙，差不多還是剛剛在極兔快遞上市儀式的那些人。
感情這群人一個也沒留，全跑這來了。
沒有過多的煽情，蘇陽說了幾句話，禮堂的大門打開。
司瑤拉起婚紗，挪開腳步，她看向高朋滿座，無數人注視著她，不知為何，她竟然有些猶豫。
站在禮堂外，司瑤抬起頭，就在再次鼓起勇氣，邁開步子，向里面走去的下一刻，一只手，拉過她的胳膊，讓她環在了一只胳膊上。
司瑤抬起頭，一身西裝革履的司靖，臉上露著淡然的笑容。
“大伯不在了……”
“我來送你出嫁。”
司瑤的眼眶微紅，她看著司靖，緊繃的眼淚，止不住順著臉上流淌而下。
司靖掏出紙，替她擦了擦眼淚。
“大喜的日子，大伯在天之靈，不會希望看見你這樣的！”
“別哭了，挺直了腰。”
“大哥送你出嫁……”
司瑤點了點頭，她邁開步子，朝著禮堂里走去。
司靖站在旁邊，任由她挽著手，隨著音樂，一步一步，直到來到蘇陽面前。
“從今以后，我就把妹妹交給你了。”
蘇陽點了點頭，挽過了司瑤的手。
“要嫁給我了，你激動嗎，司老師？”
司瑤沒好氣地打了他一下：“孩子都給你生了，你還問我激動嗎！”
蘇陽吃痛的笑了一聲。
臺下，一張有些滄桑的面孔，走上了臺來，還沒有人來得及阻攔。
蘇陽就看清了那男人的臉，是楊青。
“青叔……”
楊青微微一笑，咧開嘴，還是一口白牙。
司瑤也是一愣：“青叔，你怎么來了？”
楊青笑道：“司董不在了，你叫我一聲青叔，我也該送你出嫁。”
“你父親去世之前，其實留給過我一封信，讓我在恰當的時候，交給蘇陽。”
“他說，如果他活著，自然不必我走這一遭，如果他死了，那就只能，讓我來送這一封信。”
楊青摸了摸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蘇陽。
蘇陽接過信，看著上面，蘇陽親啟，四個字，他有些太過熟悉。
“謝謝你了，青叔……”
楊青擺了擺手，又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蘇陽凝視著手中的信封，他揣進兜里，沒有著急打開，而是走完了流程儀式。
等到所有人開始吃飯，司瑤回去換一身衣服，他才一個人走到禮堂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拆開了楊青給他的信。
“蘇陽，見信如唔，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那恐怕我已經遭遇不測了。”
“我思考了很多，思考了很久，我一直在尋找，一個能扳倒韓穎的辦法，我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一定還會對瑤瑤下手。”
“到那時候，就是我行動的最佳時機！”
“這個辦法，就在我身上……”
“只要我死了，以你的聰明才智，必然會將這件事情擴大化，進而拉韓穎下水，讓她再無翻身之地。”
“我知道，這個辦法很冒險，我不知道是否能有合適的機會。”
“如果不是死在韓穎的手里，那么我的死，毫無價值可言。”
“三十年來，其實我早已不介懷，司瑤到底是誰的女兒。”
“我養了她三十年，她叫了我三十年的父親，我就是他的親生父親。”
“我那個二弟，人很聰明，但聰明過頭，有時候急切的做出選擇，并不一定是正確選擇，更有可能是慌不擇路。”
“如果有機會，希望你能救他回來，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他一命，他只是看不到希望，走投無路，才犯下的罪孽。”
“我的三妹，這輩子受傷太深，以后對你，也不會再有任何威脅，就隨他去吧。”
“但其實，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
“所以我特意留下了這封信，讓楊青來交給你，如果我活著，我會拿回這封信。”
“你只有在一種情況下，能看到這封信，那就是我，確確實實的死了……”
“我將司瑤托付給你，你是個能夠護他一生周全的男人。”
“但我要和你說的是，明哲保身！”
“你或許覺得，習慣了商場的浮沉，那種成千上億的金錢流過，他掌控全局的感覺。”
“但總有一天，你的自信會害了你……”
“你與大多數人不同，但又與大多數人一樣，我們踩著時代的紅利踏步而來，必將被滾滾前進歷史車輪，壓在腳下！”
“婚姻不是愛情的終點，是另一次人生的開始……”
“董振東老掛在嘴邊的話，我今天也想不厭其煩的再說上一次。”
“勇立潮頭者，乘風破浪，急流勇退者，明哲保身！”
“望你牢記！”
“此外，我與你還有一個約定，我說你與瑤瑤結婚，改口叫我一聲父親的時候，我會送給你一件禮物。”
“這封信下面，有一張瑞士銀行的本票，共計一個億。”
“或許此時此刻，這筆錢對你已經無關緊要。”
“但這算是一個承諾，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承諾。”
“至此，絕筆，司學忠。”
蘇陽站立在窗邊，他看著手中的信，他從頭到尾，從上到下，完完整整地讀了三遍。
他摸了摸信封里面，一張瑞士銀行的本票，靜靜地躺在里面。
他苦澀的笑了，眼中的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結束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如同司學忠所想的一樣，從始至終，他都勝了韓穎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