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將窗戶關死，林千浣攏了攏身上的棉服，順著樓梯繼續向上走。
樓內略顯空曠，每一步落在臺階上都能聽到些許回音。
三樓四樓都沒有任何異常，幾人來到5樓，卻發現地面上四處躺著不少幸存者。
他們或靠著墻，或筆直地躺在地上，看起來毫無生氣，就像是死了一般。
但仔細一瞧，卻能看到這些人略有些起伏的胸口。
沒死，但很明顯快要被餓斷氣了。
聽到聲響，有些人睜眼看了看，隨后又閉上眼躺在地上，毫無反應。
他們好像已經不在乎來者是誰了。
不管對方是善是惡，他們都不在乎。
林千浣只覺得古怪，明明這條街末世前也稱得上繁榮，若是肯冒險搜索不至于被餓成這副樣子。
正常人必然不會在屋內等死，除非他們根本尋不到活路。
是因為外面的濃霧嗎？
林千浣心臟撲通撲通跳動著，不安感愈發強烈。
她本以為自己不過是碰巧遇到了大霧天氣，卻不曾想，這場霧或許已經持續很久了。
邁步走到人群中，林千浣找了一個看起來狀況最好的人。
是個男人，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只勉強能夠避寒。
雙頰凹陷，嘴唇干裂，一雙手好似骨頭上蒙了一層皮似的，活像個骨頭架子。
“你好，我想問你些事。”
林千浣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面包。
“回答完我的問題，這個給你做報酬。”
面包很大，足夠一個成年人填飽肚子，對于幸存者來說是個莫大的誘惑。
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對方只咽了咽口水，便闔上了眸子。
林千浣看得出來，他餓了。
明明已經要被活活餓死了，卻對唾手可得的食物無動于衷。
她倒是從未見過這種人。
不僅是這個男人，連帶著5樓其他倒在地上的幸存者，看到她手里的面包時都沒有半點反應。
他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
林千浣百思不得其解。
但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干脆用精神力控制住男人，掰開他的嘴往里面灌了些小米粥。
她的動作有些粗暴，嗆得他直咳嗽。
“你是自己吃，然后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
還是讓我灌你嘴里，吃點苦頭再和我進行交易呢？”
林千浣晃了晃手中的米粥，神色中隱隱帶著幾分不耐。
男人掙扎著咳嗽了幾聲，窒息的感覺令他有些痛苦。
“咳咳咳……
我說，但是你沒必要讓我吃東西。”
他坐起來，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在這里，吃飯和不吃飯沒什么區別。
這東西吃進肚子里，和吃空氣沒什么兩樣，根本不能用來填飽肚子，自然也無法補充體力。”
林千浣皺了皺眉：“什么意思？靈清市究竟發生了什么？
這場濃霧究竟持續了多久？”
男人擦掉嘴角的米粒，眼下泛著一圈烏青。
“我不是靈清本地人，我也是個過路者罷了。
這場霧是在一周前開始的，我和我的隊友剛好經過這里，便打算下車找點物資。
誰曾想剛下車，濃霧就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彌漫開來了。
才不到半個小時，整個靈清市就完全被霧氣包裹，伸手不見五指。”
林千浣瞬間抓住了重點：“所以說，這場霧和天氣無關？”
男人虛弱地點了點頭：“對。
我們擔心會有喪尸隱匿霧氣中偷襲，便趁著霧小的時候躲進了這幢寫字樓里。
本以為大霧會隨著溫度升高慢慢散去，卻不曾想，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那你說的，吃飯沒有用又是什么意思？”
林千浣開口詢問。
“進來之后，我們在樓里翻找能夠使用的物資。
餅干、面包、礦泉水之類其實都有，也夠我們一群人堅持一兩天了。
可東西吃進肚子里，非但沒有飽腹感，反而越來越餓。
就像是什么都沒吃一樣。
不僅如此，我們甚至不會死，也不會受傷。
但身上的衣服卻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個又一個洞，然后就是我們的身體。”
他卷起褲腿，將雙腿上的傷痕暴露在林千浣眼前。
皮膚潰爛流膿，血肉模糊間隱隱能看到森森白骨。
“每個人腐爛的程度和位置都不一樣，有的只有手，有的是半個身子，有的是渾身上下都爛掉了。
但我們明明什么都沒接觸過，卻不曾想會受到這種折磨。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逐漸腐爛，卻連半分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像個活死人。”
他苦笑一聲，從腰間掏出刀子，對著自己的手腕劃了一下。
鮮血明明應該順著道口逐漸滴落，可足有一厘米的傷痕卻開始飛速愈合，轉眼間便恢復成了原樣。
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林千浣定定地看著他的手腕，一時間驚訝得不知該說些什么。
靈清市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嘗試過自殺，從18樓一躍而下。
落到地上摔成一攤爛泥，卻又慢慢恢復成了原樣。
哈哈，又沒死成。”
男人自嘲一笑，軟趴趴地倒了下去，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后腦勺同墻壁猛地相撞。
“唉，別掙扎了。
大家都一樣，逃不出去的。
我只希望自己腐爛的速度快一些。
早點死掉，就不用再遭受這種折磨了。”
林千浣嗓音有些沙啞干澀：“你們在這里住了一周，有遇到過喪尸嗎？”
“沒有。”
男人閉眼小憩，不愿再與林千浣搭話。
轉過身同林逸玄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不免有些慌亂。
眾人飛速回到一樓商量對策，看著被阻隔在玻璃門外的濃霧，神色晦暗不明。
站在玻璃門前，林千浣將手貼在玻璃上，卻察覺不到半點涼意。
她脫掉外套，也感受不到在加油站時刺骨的低溫。
“不僅僅是那群人，咱們也被困在了這里。”
林千浣摸了摸肚子，還好剛吃過早飯，而且吃得很飽。
林逸玄面色有些凝重：“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你說他們身上為什么會莫名開始腐爛呢？
難道是因為霧氣具有腐蝕性？”
林萬晟搖頭：“不會，如果真的是因為霧氣的話，他們應該全身潰爛才對。
估摸著還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