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漓緊咬著唇，唇瓣不斷滲出血來。
“我不信。”
“我這兩天還跟他聯系過！”
“他還活著！”
“你們休想騙我！”
邵陽嘆息一聲，“陳巖隧道那邊發生了坍塌，無一生還，根據高速監控顯示，你哥哥的車，的確是陷在里面。”
“不可能！”
沈沐漓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來。
仿佛這樣就能反駁對方。
就能證明她是對的！
“他還跟我說去了國外，他……”
她一開始說的極為自信，可是說著說著，就忽然恐慌起來。
之前打電話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沈珵殷”的語氣不對。
似乎對她極為崇敬，像是下級對上。
而不是哥哥對妹妹。
所以……那個，不是哥哥！
是……是有人故意騙她！
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好像是突然就停了。
無論怎么努力，都不能讓心臟重新跳動起來。
她的眼前越來越模糊。
腦子里不斷閃現著沈珵殷的一言一行。
她被秦煙打的滿身傷，是沈珵殷偷了家里面的錢帶著她去醫院。
當時，沈珵殷揉著她的腦袋說。
“我的妹妹天生麗質，不能被這么傷痕影響了顏值。”
偷錢的事情曝光，秦煙還要打她，是沈珵殷將她護在懷里，承擔了秦煙所有怒火。
再后來，她在學校被人霸凌，他找人算賬，將對方打的頭破血流。
為了讓她心安，每天都接她一起放學。
他說：“沒辦法，我自己的妹妹，只能我自己護著嘍。”
她的生日從來都是被遺忘的，只有沈珵殷每年都會為她準備禮物。
會為她買蛋糕，為她慶祝，為她許愿歲歲平安。
“誰讓你是我的妹妹呢，我不寵著誰來寵著呢？”
四年前她被冤枉，幾乎是全世界的人都在指責她。
沈珵殷卻是相信她的清白，并且不遺余力調查真相。
她在婚姻里受盡委屈。
別人都勸她忍著。
也就只有沈珵殷，不管是向陽灣的房子還是國外的洋房，或者是為她儲備的基金，都是提前為她準備的退路。
她的哥哥，是那么好的一個人啊。
應該是要長命百歲，歲歲無憂的！
為何老天爺這么不公平！
如果真要收走一條命，可以拿走她的啊。
為什么要傷害那么好的沈珵殷呢！
那是她人生里所有的溫暖啊！
所有美好卻如同被忽然打碎的玻璃，瞬間迸碎成傷人利器！
她下意識閉上眼睛，但玻璃還是扎入了心肺。
“哥！”
她低吼醫生，身體猛地前傾，居然吐出了一口血來。
元氣大傷！
“沐漓！”
徐千尋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也是震驚不已。
因為她的人一直在盯著沈珵殷的公司。
最近那公司正在上市，所以什么事情都很保密，但若沈珵殷不在，這公司怎么能正常運行呢？
只是沒等她想明白，沈沐漓便吐了血。
她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嚇沒了。
陸錚的速度更快，在沈沐漓倒下去的那一刻，立刻大步上前。
只是在將沈沐漓攙扶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
沈沐漓鬢角的頭發，居然泛了白！
像是老了好幾歲。
他頓時心疼的無以復加。
張了張嘴。
溢出來的音節都是哽咽的。
“沐漓，你別嚇我。”
沈沐漓聲聲泣血，“是你騙我，對不對？”
陸錚心痛到窒。
“沐漓，我……”
“你放開她！”
徐千尋立刻上前，直接推開陸錚，小心扶住了沈沐漓。
“陸錚！你知不知道沈珵殷對她來說代表著什么！”
“如果說沐漓可以被分割，那么，沈珵殷就是她的半條命，而你，是另外半條！”
“你既然早就知道沈珵殷去世的消息，就該直接告訴她，讓她為沈珵殷盡盡心。”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欺瞞她，還利用沈珵殷來威脅她！”
“她為自己的哥哥付出了各種努力，如今卻才知道，一切的付出，都是枉然，都是一場空，你讓她如何承受！”
“這跟硬生生將她劈開有什么區別！”
陸錚的心口猛顫。
眼眶里似乎翻涌著血意。
他也不想瞞著。
但當時，他已經毫無辦法。
她沒有了哥哥，他已經想好了，以后不但會做她的丈夫，還會做她的哥哥。
他對她好，他們好好走下去！
沈珵殷能給她的，他千萬倍補償。
可……
所有的計劃，都被秦煙給毀了！
如今的沈沐漓，眼神薄冷，封心鎖愛，只怕再也不會給他解釋的機會。
“沐漓……”
他如今才知道，原來“后悔”這兩個字，真的會變成鋼刀，時時刻刻扎在心口上。
痛的渾身痙攣。
“你先跟我回去，我將這件事，仔細給你說清楚。”
“不用了。”
沈沐漓的聲音很虛弱。
似乎每說一個字，都要調動全身力氣一般。
“簽了協議吧。”
氣若游絲。
滿臉絕情。
陸錚薄唇劇烈顫抖！
健碩身形顫的如同秋日里落葉，孤寂而凄涼。
他怎么可能簽！
他會將沈珵殷那份責任一起扛，照顧她一生一世！
就算是憎恨。
也要憎恨一輩子。
互相糾纏，直到死亡。
可沈沐漓明顯沒有跟他糾纏下去的意思。
反而凄然一笑。
“千尋！”
“恩？”
“我想去……”
“我知道，我帶你去。”
徐千尋是個女強人，哪怕是自己失戀還丟了項目，也只是借酒消愁。
從不肯掉眼淚。
如今，卻是淚流滿面。
“陸總，讓開！”
她的聲音像是在砂紙上打磨過，沙啞的厲害。
但手上卻是不留情，將陸錚狠狠地推開，隨即，扶著沈沐漓，走出了警局。
陸錚想都沒想，抬腳追了上去。
邵陽卻是攔住他，壓低聲音。
“蘇雪落跟秦煙不只是涉及綁架，你最好別將人帶走。”
“這件事讓林安來給你解釋。”
丟下這句話，陸錚快步出門，甚至都沒去看哭的撕心裂肺的蘇雪落以及面容枯槁的秦煙。
……
霍景宸趕來了警局。
他慶幸自己來的及時。
在看到她們走出來的時候，就像是看到了兩個“垂暮的老人”。
仿佛稍微有一點點風，都能將兩個人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