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容恨他們嗎?
這是毋庸置疑的。
這個世界上,她現如今遭遇到的所有傷害都來源于他們。
從天堂墜到地獄。
施容能不恨他們嗎?
是恨啊。
年春不明所以的笑了一聲。
她是恨。
但是她無法拋棄城市所有人。
她是他們養大的,培養一個強者所需要的資源是筆天文數字,培養一個頂尖的大藥劑師耗費的資源更是無法想象,初步計算,這些資源都可以重新建設一座被黑液侵蝕的城市。
而這些耗費巨大的資源,都是一座座城市生產出來的。
是他們從牙口中擠出來的生存物資。
而這些物資,全部都拿去供養那些頂端的人。
而谷卻歡就是用這些資源供養出來的繼承人。
性情三觀皆是由他們一手打造,她長得落落大方,自信明媚,這也注定了她做不到自私利己。
因為他們從小就沒有教過她這種東西。
就是因為沒有教過,所以她不會放棄任何人。
看吧。
將人教育成這個樣子,除了受委屈,還能做什么。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研究院要將人教成圣人,優柔寡斷,狠不下心,就是一個悲天憫人的圣母。
這樣的人,在現在的世界之中,只有被吃的份。
他看著面前的少女,喃喃道,“真善良啊,谷卻歡。”
落到這個地步,是你應得的。
被我們害到這個地步,還要辛辛苦苦的盡全力幫我們解毒,說出去都令人笑掉大牙。
繼承人做到這個地步,真是窩囊。
真的,蠢透了。
蠢得令人喜歡不起來。
本以為四年后再見,她能夠再狠一些,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花架子。
說著恨,卻遲遲下不了手。
所以,他才說出了那句可笑的贊揚——真善良啊。
施容聽出了他蘊含著的諷刺,意外的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真傻啊,谷卻歡。
她倒是沒有生氣,走上前,“我真是不知道,一個只能靠著我的道德茍延殘喘的存活下來的家伙,是有什么資格在這里陰陽怪氣的?”
“在評價我的所作所為之前,不妨先看看自身,見到你我才知道,原來,靠著他人恩惠活下來的人,是可以理直氣壯的嘲諷降下的恩惠的人。”
年春上揚的嘴角一僵。
面前的少女穿著綠色,柔和得沒有一絲戾氣,但是就是讓人不敢直視。
她上前,看著男人沾了點灰塵的英俊臉龐,從口袋里拿出了手帕,將他臉上的灰塵一點擦干,“如果我是你們,就聰明的掀起一波回憶殺,靠以往那點子交情穩住現在這個陰晴不定的敵人,讓她的憐憫跟善意再維持得久一些。”
“起碼,先度過這個難關再說。”
年春沒有感覺臉上的擦傷有刺痛,只覺得如同一陣清風吹過,吹得他臉上麻麻的。
這一次,他居然看不出她的用意。
他頓了頓,抓住了那只為她擦拭的手,曖昧的氣氛一瞬間升起,“我說,這你都不生氣,還親自為我擦灰塵,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他原本只是開個玩笑,試探一下她到底想做什么。
但是在這話出來的那一秒,他看見了剛才那個矜持高貴的少女面色頓住了。
然后緩慢的移動腳步。
一系列的舉動下來,讓他無聲的感覺到了一股嫌棄。
還是非常直白的那種嫌棄。
目光從平靜變成了驚恐,任誰都感覺到了她的難以置信。
距離他們三米遠之后,她捂著自己的小心臟哭了,“嬌嬌啊,這些人真是太惡心了,老婆子我都五六十歲了,居然還被人造這種謠,怎么辦,他剛才夸了一句我的裙子好看,我突然覺得他對我圖謀不軌,不僅我的眼睛臟了,我的裙子也臟了。”
施容掩鼻哭泣,“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被這些人覬覦才就算了,人也不放過。”
她低低的哭著。
語氣中滿是不安與驚恐。
剛才被人那樣說沒有反應,被人造謠就委屈成這個樣子。
原來言語攻擊,居然比不上一句玩笑。
年春剛想說什么,卻被綾嬌搶先開口。
他原本在一旁漫不經心的看著,卻被年春那一句話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看著嚎啕大哭,卻沒有一滴眼淚的便宜老師,他義正言辭的說道,“本以為你們先天異能者養尊處優,什么好東西都領教過,品味也許會比常人要高,但是沒想到,你們已經高出了天際,口味都變得奇葩了。”
“老師,您要不要來一段黃昏戀?”
他認真提議道,“雖然你已經老了,但是外表看不出來,只要你不說,就沒有人知道你老牛吃嫩草。”
施容對弟子的孝心表示感動。
然后賞了他一個巴掌,“在你眼里,我是那種仗著自己的身份地位去包養小鮮肉的人嗎?”
綾嬌挨了一巴掌,仍然敢以下犯上,“像,想當初,您收我為弟子的時候,我以為你看上了我的年輕力壯的身體,并且做好了為事業獻身的準備。”
“你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施容對弟子的齷齪心思感到震驚,“就你當初那個非主流的模樣,你是哪里來的自信覺得我看得上你?”
“可是師傅,你難道不就是看中了我的身體,所以才收我為徒的嗎?”
“那倒也沒錯。”
施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認可的點了點頭。
要不是綾嬌天資過人,根骨極佳,她還真不打算收徒,“我當初脫你衣服的時候,你一臉的嬌羞,生怕我要對你用猛烈的,可是后來次數多了,你就爽了,反倒是自己跑來了。”
“是啊,那時候你可弄痛我了。”
這兩人之間肆無忌憚的對話直接震驚了周圍的一大群人。
他們張大嘴巴,滿臉震驚,他們這是聽到了什么?
這是他們不花錢就可以免費聽的內容嗎?
年夏扶著自己的哥哥,雙眼瞪得老大了,“我勒個去,他們之間居然這么勁爆嗎?哥,你當初沒有選上她的貼身助手,原來是因為你屬性有點問題,人家不喜歡這一掛的。”
綾嬌想起被扒了衣服扔到實驗臺的回憶。
渾身一抖。
差點以為那個奇葩下一秒就要拿起手術刀,將他五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