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看著老者,面上俱是出現(xiàn)一抹掙扎。
謝知在猶豫要不要拿靈泉水出來救人。
她的水壺還在身上,但眼下若是執(zhí)意上前,必然會讓楚淮和劉石頭起疑心,最好還是等機(jī)會自己一人回來才行。
楚淮擰著眉,拉住了她的胳膊:“出去再商量,把他送到官差那,也是死路一條。”
劉石頭面上也是痛恨,他恨這礦場里慘無人道,更恨自己無能為力。
老礦工看著三人身影漸漸消失在礦洞里,不由一陣絕望,徹底安靜了下來,靜靜趴在地上流著淚,艱難地進(jìn)氣出氣,等待著自己生命的結(jié)束。
三人離開之后,腦海里卻還是老礦工垂死掙扎的那一滴淚。
人性使然,哪怕他們理智在線,知道眼下離開才是正確的選擇,可心中卻難免煎熬。
三人終于到了開闊處,可以站起身來時,又碰見了一個年輕的礦工,對方手里拿著綠油油的幾根草,嘴里不知正嘀嘀咕咕自言自語著什么。
他轉(zhuǎn)過身時,冷不丁看見身后多了三人,嚇了一跳,手中的草也掉在了地上。
謝知看了眼,認(rèn)出地上的草是黃花蒿,不由有些困惑。
黃花蒿這玩意,一般又叫臭蒿,會散發(fā)一種強(qiáng)烈的氣味,為人不喜,不管是人還是牲畜吃下去,都容易吐出來,這人摘這玩意不會是為了吃吧?
見謝知盯著自己手里的藥草瞧,面容消瘦的男人趕緊把藥草塞進(jìn)了袖口里,看著他們的眼神也有幾分警惕,加快腳步朝謝知幾人來時的方向過去。
劉石頭卻忽然叫住了他:“兄弟,你別去了,前面有人發(fā)病了……”
男人的腳步果然停了下來,又看了他們?nèi)艘谎郏詈髥柕溃骸澳銈兪墙裉煨聛淼模俊?/p>
見楚淮點(diǎn)頭,男人嘆了一聲:“那你們肯定沒染上瘧疾,你們離遠(yuǎn)一點(diǎn)吧,我是大夫,我過去看看。”
“瘧疾?”聽到這個令人聞之色變的病癥,劉石頭倒吸了一口涼氣,“還好剛才沒碰他,不然就真完了!”
瘧疾也是瘟疫的一種,可卻是死的最快的瘟疫,一旦染上,很有可能在幾個時辰內(nèi)就沒了性命。
劉石頭忍不住又叫住這人:“不是,大夫,你瘋了,那可是瘧疾,你去不是找死么?”
這人怎么明知前方極有可能是死路一條,還要去送死!
男人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總要有人去的。”
“不是我,也會有別人。沒有別人,那就有我。”
他的語氣像是在回劉石頭,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就繼續(xù)往前走去。
“這人,怎么這么傻……”劉石頭雖然也憐惜那老者,可早在聽到瘧疾二字時就嚇得只想離那人遠(yuǎn)一些。
他轉(zhuǎn)身,想趕緊拉著兩人走,卻見謝知忽然小幅度扯了扯楚淮的衣袖。
“七郎,我說我能治瘧疾,你信不信?”
劉石頭腦子里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的意思,楚淮已經(jīng)答應(yīng)道:“信。”
“大嫂,我信你。”楚淮垂眸看了眼她扯著自己衣角的手,隨后掀起眸子,唇角揚(yáng)起,“大嫂想去就去吧,我陪你去。”
“不是……”劉石頭終于回過神來,忍不住開口,“那可是瘧疾啊……”
謝知回過眸來,明媚地一笑:“劉大人,你不相信我么?若是別的瘟疫,我還真得考慮考慮,不過若是瘧疾,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有把握。”
之前的連翹倒是誤導(dǎo)她了,她壓根沒往瘧疾上面想。若是早知道是瘧疾,她也不用如此兢兢戰(zhàn)戰(zhàn)。
看著謝知明亮的雙眸,劉石頭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劉大人,你在這等我們一會兒吧。”謝知見他沒有反應(yīng),便交代道。
她現(xiàn)在不是有一點(diǎn)把握,她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救人,所以她愿意救。
她往來時的路剛邁出第一步,楚淮就跟了上來。
等邁出第二步時,劉石頭也跟著跑了過來。
“楚大夫人,我是相信你的,這不是有點(diǎn)害怕么,嘿嘿……”
幾人沒幾步就追上了前面的男人。
男人看著他們?nèi)齻€追上來,一臉詫異:“你們……”
“大夫,您真能確定,礦山里流行的瘟疫是瘧疾?”
謝知再次謹(jǐn)慎地問了一遍。
男人重重點(diǎn)頭:“這位娘子,我拿性命擔(dān)保,這礦山里的瘟疫就是瘧疾!我之前是鎮(zhèn)子上的大夫,要不是得罪了本地的貴人,也不會流落到這。”
謝知雖然和面前這位大夫還不熟悉,但見對方毅然決然冒著風(fēng)險(xiǎn)來救人,心中有尊敬的好感。
她問道:“若是沒有看錯的話,您剛才拿的是黃花蒿?”
男人沒想到她也懂這些,眼睛亮了些,只是很快又垂頭喪氣:“沒錯,是黃花蒿,我之前在古籍上看過,黃花蒿能治瘧疾,只是…我試了好多天,沒有什么成效,現(xiàn)在正打算換柴胡試試……”
“黃花蒿正是治療瘧疾的良藥。”謝知直接說道,“你在哪里采的,可否給我一觀?”
男人呆了呆,旋即一邊搖頭一邊把黃花蒿遞給謝知:“良藥?不,不是,我已經(jīng)偷偷給很多病患試過了,沒有什么成效啊!這是我在后山采的,數(shù)量很多,所以也試了很多次……”
“因?yàn)辄S花蒿里能治療瘧疾的青蒿素一旦高溫煎煮,或是煎煮時長過久,都會分解,無法再治療……”
怕他聽不懂,謝知又說得淺顯一點(diǎn)。
“想用黃花蒿治療瘧疾要么得嚴(yán)格控制煮藥的火候和時長,要么就不要煎煮,直接用新鮮汁液,而且還得用水浸絞汁法。”
謝知把黃花蒿拿到手之后,就把空間里的黃花蒿取出來了些,偷偷和手中的換了。
能有效治療瘧疾的,是黃花蒿里的青蒿素,古人大多數(shù)時候用黃花蒿之所以沒能治療瘧疾,一來是因?yàn)槌S酶邷丶逯螅逯髸r長過久,導(dǎo)致青蒿素分解。
二來就是他們弄混了多種蒿類,只有黃花蒿內(nèi)才含有能治療的青蒿素。
還有一個原因是,不同的黃花蒿內(nèi)青蒿素的含量也不同,青蒿素含量能從北方的百分之零點(diǎn)三到南方的百分之一點(diǎn)七,能起到的藥效自然也就不同。
謝知空間里的黃花蒿青蒿素含量自是不用說,但她這會兒更換的主要原因是那位老者的情況明顯已經(jīng)很嚴(yán)重了,最好還是用好點(diǎn)的藥。
礦洞黑暗,她的一雙眼眸卻亮如繁星,自信異常,幾人看著她,都不由自主信了她的說法。
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回到了老礦工所在之地。
(關(guān)于黃花蒿鮮汁是否能治療瘧疾,爭議比較大,查閱了多方資料,目前有部分報(bào)告、論文和案例可證明有效。
非洲那邊也有使用青蒿葉干粉片劑治療并且效果不錯的案例,所以本文暫時認(rèn)為可行,若實(shí)在糾結(jié),寶子就理解成知知空間使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