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暖站在舞臺右側下方一個不顯眼的角落,但恰好能讓喬媽和孟錦云看見。
經過了今晚過山車般的體驗,她們一定會發現不對打上門來,沒關系,謝時暖正了正胸前的飄帶,她就要她上門。
其實,今晚所有的目的都已經達成了,幫康復中心籌到了錢打出了名聲,探聽到了想知道的事情,用沈牧野給了孟錦云痛快的一擊,順便摸清了對方的底線。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見好就收,廖紅娟教導過,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窮追猛打從來不是她的風格,況且她對沈牧野說過有分寸。
但……
她望著向她走來的兩個人,抬手示意。
“孟主席。”她微笑,“看來今晚的表演不錯,您居然看到了現在。”
“是啊,真是太精彩了,精彩到我有很多感想要抒發。”孟錦云也扯動嘴角,“謝時暖,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我們找個方便的地方。”
“好啊。”
謝時暖做出請的姿勢。
方便的地方有很多,謝時暖帶著她們出了門,碧璽公館前樓與后樓之間的花園,四周是綠植花卉,當中是青磚鋪就的空曠院子。
幕天席地,當頭一輪月。
“有什么感想就在這里抒發吧。”
謝時暖站在月光下,沉靜淡然,沒有顯露出什么得意的神色。
孟錦云看破她的虛偽,冷哼道:“你早就策劃好了今天的一切,為此你不惜忍氣吞聲迷惑我,讓我放松警惕,不然,這么漏洞百出的謀劃,一旦被我發現,你根本做不成!”
“事到如今,你對自己還是那么自信,有時我挺羨慕孟小姐這種從來不內耗的性格,我做不到。”
“難道我說錯了嗎?我都不用猜,你說動碧璽公館配合一定是舉了沈家的大旗,再讓林柏亭和文繡各自找人撐場子,把原本屈辱的表演歪曲成慈善晚宴,然后,逼迫沈牧野站隊,讓我誤會他選擇了你舍棄了我,這樣就能打擊我,報復我!”
孟錦云說得激動,笑容維持不去,只剩憤怒。
“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到底是纏了牧野幾年的女人,兩把刷子。”她吸氣,“但可惜啊,你的把柄還在我的手里,謝時暖你不要以為你贏了,我手里的東西一旦曝光,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白費功夫!”
按說是很可怕的威脅,但謝時暖聽了卻沒什么反應,好像早就猜到了。
“孟小姐,報復你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幫康復中心找到更靠譜穩定的資金來源,你可以為了報復我就把敘白的遺愿當垃圾一樣處理,我不行,康復中心不是我對付你的工具。”
謝時暖嘆道,“你想得很好啊,短時間內康復中心絕對找不到接盤的金主,只能被你威脅,我確實頭疼過,后來還是你提醒了我,我完全可以借你的場子辦我的事,開一場慈善晚宴把所有潛在的金主都請來,總能找到一個,從這個角度來說,我還得謝謝你。”
“說得好聽,如果不是為了報復我,你會逼沈牧野下場?”
謝時暖輕笑了一聲:“孟錦云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沈牧野如果不想,我逼得了?”
孟錦云呼吸急促:“你逼得了,沈家長媳的身份在那里,沈牧野必須維護沈家的面子!”
謝時暖一時無言,孟錦云一喜。
“啞口無言了嗎?你這樣算計他,他今晚是替你圓了場,但接下來,他不會放過你!”
“謝小姐。”喬媽突然出聲,“你的目的是幫康復中心,現在既然目的達到了,你大可以去和文院長慶功,又為什么站在這里?你還有目的,那個目的是什么?”
謝時暖聽罷,默了片刻,緩緩道:“你姓喬,我叫你喬阿姨好了。喬阿姨,你是個聰明人,你覺得呢?”
喬媽冷冷道:“我覺得之前在基金會,你根本沒被我們威脅到,你只是裝作被威脅了,你不是出了門才開始想應對的方法,而是從一開始,你就引著我們用你需要的辦法去刁難你,對嗎?”
“沒錯。”
喬媽還沒怎樣,孟錦云先呆住。
“你不怕你的丑事曝光?”
然而回答的卻是喬媽。
“你怕,但你更怕擋回去了之后,我們會用你解決不了的麻煩來折騰你,倒不如找個自己能應對的來解決,既能解了康復中心的危機又能借此來達成你真正的目的。”
謝時暖點頭:“孟錦云的腦子可能都長在你身上了。”
“你真正的目的應該是……從小姐身上挖出一些你想知道的東西。”
“我想知道什么呢?”
喬媽皺眉不語,孟錦云更是想不出來。
月光大盛,潑灑在謝時暖身上,讓她的臉白得透明,配著那條紅得扎眼的襦裙,強烈的對比之中,滲出絲絲縷縷的陰郁。
“我想喬阿姨一定想到什么了,你不想說是怕刺激你家小姐,真是忠心。”
謝時暖在月下踱起步,“那就讓我來給她解惑,我辛辛苦苦陪你演了一大套,不過是想你得意,人在得意時脫口而出的嘚瑟一般是真心的,雖然你滿口謊言,但你也是人,總得講出兩句實話,我這樣說,你想出來了嗎?”
“你想知道敘白為什么娶你?”
謝時暖點頭。
孟錦云忽地大笑:“謝時暖啊謝時暖,你處心積慮想要找真相,現在聽到了,開不開心,滿不滿意?你就是敘白對我示愛的禮物罷了!”
“哈,我當是個什么目的,原來就是這個,你真是太好笑了!”
孟錦云笑得停不下來,然而喬媽沒笑,謝時暖也沒笑。
“孟小姐,我確實想要你嘴里的實話,但是,不是真相。”
“什么?我的實話就是真相啊!”
謝時暖搖頭,很堅定。
“不是,你的實話需要反著聽。”
她緩緩道,“真相是,你讓敘白找校董打點,但你沒有告訴他讓他幫忙的真正原因,后來敘白才知道,為此他很愧疚,同樣的,你確實找了敘白,讓他幫忙拆散我和沈牧野,但他必然沒有照做。”
“你憑什么說他沒有照做!你和沈牧野難道沒有分開?”
“我們是分開了,但你撈到好處了嗎?”
孟錦云一愣,頓時結巴:“你,你……”
“假如沈敘白真的那么愛你,以自己的命來布局,那他怎么沒有為你想后招,譬如,拆散了之后,你如何得到沈牧野?”
謝時暖踱步到了孟錦云身前,有些憐憫。
“我說了,他對你就像對小貓對小狗,寵一寵,遛一遛,但不會為了你真去做那些他不認同的事情,你早明白了,你只是不肯承認,我不否認我可能是沈敘白的棋子,但是孟錦云,你難道不是嗎?”
她不疾不徐的話像是惡魔低語。
“我這枚棋子至少得到了名和利,他對我有愧,死前還在囑咐所有能囑咐的人照顧我,而你這枚棋子只能背著害死他的罵名,灰溜溜地遠走,想要的男人得不到,而那個曾經號稱愛你的男人還移情另娶了,到頭來,孟錦云,只有你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