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暖身體一僵,本能地要掙扎,忽地又一轉(zhuǎn)念,雙手放了下來。
“好,你叫吧,叫來了我配合?!?/p>
沈牧野挑眉:“居然不怕嚇了?好?!彼呗暤?,“孫恒,把孟小姐和我媽一起請來?!?/p>
不知道蹲在哪里的孫恒遙遙應了一聲。
“不要!”
謝時暖奮力捂住沈牧野的嘴,“孫特助你別聽他瞎說?!?/p>
孫恒又應了一聲,水端的非常到位,秉持一個左右不得罪,準則要義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得罪沈先生不得罪謝小姐。
沈牧野由她捂著,目光轉(zhuǎn)向一邊,那一邊,林柏亭步出了樹影現(xiàn)了身,一臉焦急和擔心。
真有出息,來看他還帶著姘頭。
沈牧野扯下謝時暖的手,不等她反應直接落下一個吻,謝時暖怔然間由著他登堂入室,一條舌頭攪動天地,攪得她嬌喘連連,方才停下。
他挑釁似的望向林柏亭。
“林醫(yī)生,看得高興嗎?”
謝時暖這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吻她,忙轉(zhuǎn)頭。
林柏亭面白如紙,手握成拳。
“高興,看沈總怎么折磨那些關心自己的人,將她推遠,哪能不高興。”
沈牧野牙關鼓起,目露兇光。
“那你白高興了,我的人你這輩子都得不到?!?/p>
“這輩子?沈總真會講笑話。”林柏亭笑起來,“拜你所賜,你的人有沒有命活完這輩子還是個未知數(shù),你還有空叫囂。”
沈牧野手上一緊。
“你什么意思?”
“柏亭!”謝時暖打斷,“你先去等我,我馬上就走?!?/p>
林柏亭默然片刻,背過身:“不要總讓他欺負你,你不心疼自己,別人心疼?!?/p>
說完,他拔腿便走。
“謝時暖,你又有事瞞我?”
沈牧野唇線緊抿,看著不妙,“要是叫我查出來,我要你好看!”
謝時暖望住他:“不如你先回答我,到底要做什么?你這么惹公公引他罰你,到底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計劃,你不會不知道公公不是只有你一個兒子,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動了換人的念頭,你再這么作下去,他就要動真格的了,你有辦法應對嗎?”
“當然有?!?/p>
謝時暖悄然松了口氣,她又道:“那需要孟家嗎?”
沈牧野的眼如無底深潭,叵測難明。
“需要。”
果然,孟家還是重要,如果拖他下水,勢必會失去孟家。
“如果沒有孟家……是不是就會很危險了?”
沈牧野面無表情:“或許。”
謝時暖幾無聲響地嘆息,然后掙開沈牧野的鉗制。
“我明白了?!?/p>
她抬眸,“你放心,我聽你的,我不會去找孟錦繡,孟錦云……只要她不來找我,我也不會找她,但沈牧野,假如,我和孟錦云出現(xiàn)了不能調(diào)和的沖突,我希望你能不聽一面之詞,能公平,不要偏私?!?/p>
“上次為你討公平的好像就是我吧,謝時暖?!痹捯怀隹?,沈牧野又找補,“算了,也不是為了你?!?/p>
謝時暖悶聲:“總之,我沒你以為的那么絕情絕義沒良心,孟錦云也沒你以為的那么純良無害?!?/p>
說完,她后退。
“你……你繼續(xù)跪著吧,我回去了?!?/p>
不等沈牧野回答,她扭身就走,明明心是很急的,偏偏腳步又遲疑。
腦中另一個自己蹦出來叫囂,不能走,話還沒說完,相信沈牧野,他不需要你好心,他應付得來。
謝時暖舉步愈發(fā)艱難,腦中天人交戰(zhàn)。
拉鋸之間,一秒好似一年。
沈牧野突然開口喚道:“謝時暖?!?/p>
他頓了頓,聲音沉得發(fā)澀。
“算我求你,你求我一次好嗎?”
這繞口令一樣的話像釘子一般,把謝時暖牢牢釘在了原地。
她再也邁不動腿。
男人緩步而來,聲線是蠱惑而幽深的。
“把你要說的話說出來,謝時暖,只要你說,我什么都答應?!?/p>
謝時暖倏地回首,她回得突然,竟是意外捕捉到了沈牧野臉上還未來得及掩蓋下去的神色。
真奇怪,明明他是強勢的一方,但他看起來卻很卑微。
謝時暖動搖得更激烈了。
沈牧野將她鬢邊的發(fā)絲撥至耳后,動作輕柔:“小暖,那天在山上在廟前,你答應了,應付不來一定找我,你不能食言?!?/p>
小暖加上往事,效果拔群。
“我沒有食言?!敝x時暖眼皮輕顫,“沈牧野,四年前,我媽出事,我第一時間就找你了,我聽話了,我打了無數(shù)電話給你,一開始打不通,后來打通了,可你……已經(jīng)沒辦法幫我了,你一躺就是一個月,連句話都不能說,我憑什么怪我。”
謝時暖提起了更久遠更關鍵的往事,她的一字一句里帶著壓抑的哭腔,沈牧野指尖僵住,手緩緩落下,落到她的臉頰,撫上。
謝時暖的臉冰冰的,軟軟的,眉目間卻是怨憤,怨他當年的缺席。
這是一道深藏心底的陳年舊傷,這些年,它好了爛,爛了又好,已然不可觸碰,他想,她的往事比他的厲害,令他的舊傷涌起細密的疼,一圈一圈細絲一般攪動。
沈牧野啞聲道:“不會再有下次?!?/p>
謝時暖鼻頭紅了,睫毛濕了,她想她可真是太沒出息了,沈牧野一句不會再有下次,她竟然感動得要哭。
這算什么承諾嗎?不算的,但很夠了。
這一刻她才知道,她是有恨的,恨沈牧野為什么要出車禍,為什么不在最該出現(xiàn)的時候出現(xiàn),為什么為了別的女人讓她陷入報恩的窘境。
天意弄人,這種恨很沒道理,但是存在,刺一般扎在肉里。
現(xiàn)在雖然還是沒拔出來,但好歹他撒藥了。
“那你不會再為孟錦云拼命了嗎?”
“我從來……”沈牧野頓了頓,“不會。”
謝時暖垂下頭似乎陷入了艱難的抉擇。
沈牧野等不了,他將她摟進懷里抱緊,抱得死緊。
“謝時暖,快點求我,不許說沒事?!?/p>
不知過了多久,謝時暖微弱的聲音從他胸口傳來。
“我求你幫我。”
“再說一遍?!?/p>
“求你……幫我。”
雖然磨磨蹭蹭但她到底還是說了。
一種狂喜的感覺在頭頂炸開,沈牧野嘴角上揚,聲音也上揚起來。
“笨蛋,讓我?guī)湍闶裁??!?/p>
謝時暖沒回答,她掙扎起來,沈牧野眼神一暗,惡聲威脅:“不許反悔!”
謝時暖掙扎得更激烈了,伴著呻吟。
“我……要不能……呼吸了,你放手!”
沈牧野忙松開。
謝時暖臉都憋紅了,她狠狠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怨念地瞪了男人一眼。
“誰要反悔?!?/p>
沈牧野喜歡被瞪,她越瞪,他越開心,他開心地親了她一口。
“快說,要幫什么,過時……”
他把不候吞掉,“是不是錦云又欺負你了?”
謝時暖又覺得沈牧野像金毛了,搖著尾巴很熱情的樣子。
她垂下肩膀,認了。
“是,你的錦云又欺負我了,不但欺負我還欺負文院長,我不想任由她欺負,所以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