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戎行野看著落在地上的鋼筆。
默默俯身撿起。
他的手經過了兩次手術，目前做一些精細動作還是可以的。
索性是沒傷到動脈。
鋼筆是黎婠婠買回來的。
哪會是跟他在一起的第二年。
說是可以刻字。
她就買了兩支，還是定制款。
他的一直放在抽屜里沒用。
她倒是日日用著。
鋼筆上有了劃痕，上面還刻著戎行野三個字。
書架的夾縫里，有三大本的字帖。
她自己偷偷練習的鋼筆字。
原本她的字是娟秀的，可跟了他后，漸漸開始模仿他的筆記。
好像跟他像一點，也能多在他身邊久一些似的。
這個傻女人。
1號公館，她的房間被燒毀了。
所有的物件能清理出來的，都在這了。
他將這些全部挪回了半山別墅。
就像是曾經黎婠婠做的蠢事。
只要這樣，就好像，她還在這個家。
還在他身邊。
天氣轉涼。
別墅里的人都已經換上了長袖工作服。
婠婠，你冷不冷？有沒有添衣。
他用鋼筆，在那字帖下緩緩往下寫。
路西法有了一窩可愛的小豹子，每天別墅里都很熱鬧。
你給它布置的兒童房，已經不夠用了。
我打算將后山那塊地挪出來，讓它們一家子在那生活。
按照你的吩咐，誰也不分開，好么？
你有空的話，回來看看它們，好么。
也來看看我。
我很想你。
他覺得一天的時間很漫長。
思維變得有些遲鈍。
有時候在房間里抱著她的衣服，可以睡一整天。
漫長的睡眠時間，可是他整個人卻越來越疲憊。
霍司丞來得很頻繁。
每一天都會詢問他昨天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
“在家睡覺。”
“你真的是在家睡覺么？”
霍司丞嘆了口氣，“你到底多久沒見過醫生了？”
戎行野沉默，“我連你們都不想見，更何況是見她。”
“黎婠婠不喜歡家里有其他女人來過。”
霍司丞揉了揉眉心，丟出了一沓照片。
“你現在必須清晰意識到，你現在的情況有多么糟糕。”
“這是上個星期，你說你在家睡覺？你在海邊。”
“這是前兩日，你說你在陽臺發呆，事實上，你在黎家老宅。”
“這是什么，你原本在公司開會，進入休息室后不過五分鐘，你已經再次出發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你甚至開車去了黎婠婠之前待著的那個小鎮。”
“你把人老太太嚇得在花店里報警了你知道么！？”
戎行野看著那些照片，有些面無表情道：“不記得了。”
“你當然不記得了，你就沒好好休息過！”
“你已經精分了你知道么，你的腦子每一刻都在高速運轉，你根本沒有讓你的大腦有喘息的時候。”
“戎行野，去看醫生，這樣下去你會把自己耗死的。”
陸斯昂開車到半山別墅門口的時候，保安直接放行。
他將車停旁邊道：“那邊是什么東西。”
保安探出頭，發現草叢里居然放了個竹籃子。
蹙眉道：“不知道啊，平時都有保潔打掃門口的，今天那個負責的人請假了，我去看看，陸少您先進去吧。”
“是小貓么？”
聲音小得可憐，一陣一陣的。
他突然想起了黎婠婠小時候那會，在學校圖書館那發現了一窩小貓，拿自己的傘給貓撐著，自己在那淋雨。
心念一動，打開車門跟保安一起過去。
“是，是個孩子啊！”
保安嚇傻了。
這地方怎么會有人把孩子丟在這，也不知道多久了，孩子的臉都哭得通紅，氣若游絲。
因為還下著濛濛細雨，保安將亭子里的窗戶關上，又放在了死角，壓根沒看到。
“這怎么會有個孩子的。”
保安重復著，差點哭出聲來，這要是萬一還有人宣傳出去，這自己的飯碗保不住了啊！
陸斯昂俯下身，那小小的孩子眼睛都還沒睜開，小臉緊緊皺在一起，小小的肉手朝著天空亂抓。
他一伸手，就這么抓住了他的小拇指，一整個小拳頭也就只能抓著這么半根，卻很有勁。
陸斯昂心念一動，看到了這孩子脖子上有一根紅繩。
他將繩子扯出，才看到了那玉佩。
刻著紅色的婠字。
陸斯昂瞳孔一震，一陣狂喜之后猛地將竹籃抱上了車。
“快！快開門！”
保安趕緊去按了通行健。
陸斯昂將籃子放在了副駕駛上，也不知道這孩子在這草叢里放了多久，渾身都是涼的，只有一丁點的體溫。
陸斯昂發誓，自打碰過車以來，他從來沒開出過這樣緩慢的速度。
小心翼翼停好車后，霍司丞剛出來。
沒好氣道：“我以為哪個老太開了你的車。”
打老遠就看到他慢得跟蝸牛似的。
陸斯昂趕緊道：“戎行野呢，你在也行！”
“孩子，孩子！”
“你把舌頭捋直了說話，什么孩子。”
“黎婠婠的孩子！在車上！”
霍司丞猛地一把推開了他，看到了副駕駛籃子里的幼小生命。
“快去把那人給我叫下來！也許他有救了！”
霍司丞心緒起伏激蕩。
陸斯昂以最快的速度卷進了別墅，連戎毅都沒能把他攔下。
戎行野正準備吃藥，房門猛地被撞開的時候，他一臉不悅準備叫陸斯昂滾出去，別踏足他跟黎婠婠的房間。
卻被陸斯昂抓著手腕就往樓下拖。
“你要死么。”
戎行野不爽罵道。
陸斯昂扭頭道：“你有孩子了。”
“你放什么狗……”
他話還沒說完，樓下就傳來了孩子的哭聲，戎行野身子都有些僵硬。
霍司丞一邊打電話一邊吩咐李媽，“趕緊拿條毯子過來。”
“對，這里有個孩子，應該剛出生，立刻過來！”
霍司丞直接叫了自家公司的直升飛機，抱著懷里的嬰孩抬眸看著二樓的男人道：“你可以繼續尋死覓活的，但這孩子，恐怕要當個孤兒了。”
戎行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樓的。
躍下來的時候，差點那條傷腿再次重創。
他想去霍司丞懷里接孩子，但又不敢碰。
“誰生的。”
他腦子也沒轉過彎來，因為想得到一個確定的回答，就這么問出口了。
“你他媽還能有其他女人？”
“長成這樣的孩子，還能是誰的種？”
戎行野看著那小小的饅頭手里抓著的紅繩。
他一步步走近，紅著眼輕輕握住了那豆腐般的小手。
玉佩。
是他修好的玉佩。
黎婠婠走到哪都會戴著的東西。
“她果然還活著。”
“她真的還活著。”
他喃喃自語，等不及要沖出去找人卻一把被霍司丞給攥住了。
“孩子需要急救，情況很不好。”
戎行野扭過頭，震驚盯著那小小的一團。
黎婠婠給他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