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爺面對老龍主，緩緩跪了下來。
蒼老的聲音在顧家莊園上空回蕩。
“顧家第三代不肖子孫，顧君淺，拜見老主人。”
顧家子孫目瞪口呆。
尤其是年輕一輩更是瞠目結舌。
顧氏宗族，就算已經背叛了六壬宗族，也依然是很有實力的存在，就連四大豪門想要吞并他們都要費一番周折。
如此“獨立自主”的一個宗族，為何要向其余五家一樣，認別人為主？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老龍主背著手走到顧二爺顧君淺面前，淡然道：“你認識我？”
“回老主人，顧家宗祠的密室內，一直供奉著您的相片，君淺被授予功法的時候，向您的相片三拜九叩。”顧君淺大聲道。
老龍主點點頭：“這么說，你是顧家的傳功人咯？”
“是！”
“顧家違誓，該當何罪？”老龍主眼皮微垂。
顧君淺以頭觸地，哀聲道：“君淺……”
剛說了兩個字，顧君淺陡然發難，一如剛相偷襲張三豐那一幕的重演，他在距離老龍主一米的位置暴起，大宗師全部力量集于右拳，對老龍主腹部發動突襲。
這一下，即便是陸寒都沒有想到。
他驚呼一聲之后，瞬間平靜。
師父怎么可能被顧君淺偷襲成功？
果然，顧君淺的拳頭在距離老龍主身體還有三十公分的時候……
“咔嚓！”
指骨最先折斷，然后是掌骨、腕骨、尺骨撓骨……一路向上，直到整條右臂被詭異的力量擰成了麻花，而后離體而去，落在顧氏宗族眾人面前，變成一堆爛碎的血肉。
血肉迸濺，筋骨折斷，僅僅是兩秒內發生的事兒。
顧氏宗族的人嚇得紛紛尖叫。
“安靜！”
老龍主淡淡一聲，如雷霆滾滾，在顧氏宗族莊園上空炸響。
瞬間，所有人噤聲。
那是來自靈魂的威壓，讓眾人不由自主生出下跪拜服的沖動。
顧君淺咧著嘴，強忍斷臂痛苦一臉慘笑：“老主人……不愧……是老主人。”
老龍主冷冷道：“你既然是顧家的傳功人，自然知道違誓的下場。”
“知道！”顧君淺費力得點點頭，“收回功法或……自裁謝罪。”
“可是……我不服！”顧君淺哈哈狂笑，“我顧氏宗族憑什么要遵從百年前的誓言？時代已經變了，我們顧氏不會給任何人當狗！”
老龍主拉過顧君淺的椅子，穩穩當當坐下，環視全場，最后將目光落回顧君淺的臉上，緩緩道：“你爺爺顧三郎，當年只是我的侍從。是我傳他功法、賜他家資、送他土地、助他立足。”
“作為交換，他發誓子孫世代奉我為主。”老龍主目光森寒，“我將六壬玄功一分為六，六壬宗族各得其一，每一代選擇一人傳承，作為家族傳功人，算作你們六家的自保手段。”
“這是你情我愿，互惠互利的事。如今要踐行諾言，你卻說老夫逼你做狗？”
老龍主眼皮微垂，如即將入定的佛陀：“做我的狗，你們不配。”
顧家人瞬間憤怒，但又無可辯駁。
宗族最厲害的高手，連這位“老主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你殺了我吧，違誓，是我的主意！”顧君淺臉部微微抽搐道，“和宗族沒有關系，他們是無辜的，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希望您饒他們不死。”
只剩一條手臂的顧君淺，將額頭狠狠砸在地磚上。
額頭瞬間鮮血直流。
顧家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變輕，心跳瘋狂加速。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竟然要迎來生死抉擇。
不……他們甚至連抉擇的機會都沒有。
是死是活，全憑“老主人”一句話。
老龍主沉吟了一下，朝身后勾勾手指，陸寒小步快跑過來，恭敬道：“師父，請吩咐。”
“小寒，六壬宗族你已經整合了五家，做得不錯。這顧家怎么處置你來決定吧。畢竟他們要侍奉的主人是你。”老龍主淡淡道。
跪在地上等待判決的顧衡眼前一黑。
完了。
他組織五位高手伏殺陸寒，這是生死大仇，陸寒如何能放過？
這一次，顧氏宗族怕是要被連根拔起了。
陸寒深深看了師父一眼，后者雙眼微瞑，仿佛已神游天外，擺明了不會做決定。
陸寒又看了顧玉瑤一眼，說一千道一萬，顧家和自己最親近的就是這丫頭，多少要顧忌一下她的感受。
但……顧家違背祖宗和師父定下的誓約，絕對不能輕飄飄帶過，否則師父他老人家的威嚴何在？
陸寒權衡再三，有了主意。
老龍主慢慢增開眼睛，微笑道：“小寒，是不是有決斷了？”
“是。”陸寒恭敬道，“弟子認為，違誓的首惡當誅，伏殺弟子的組織者當誅。”
顧君淺和顧衡，痛苦得閉上眼睛。
這是必然的結果。
“至于，顧氏宗族其他人，并無大過錯。”陸寒眨眨眼，“但顧氏宗族畢竟違誓，請師父，斬斷顧氏氣運。”
陸寒話一出口，老龍主的眼睛就亮了。
“小寒，你這兔崽子終于明白了我的用意了。”老龍主長身而起，走到前院中心位置，開心得笑起來。
笑聲，由小到大，仿佛滾滾天雷，震撼著顧家人的耳膜和身體。
“噗！”
“噗！”
顧氏宗族成員紛紛吐血。
地面龜裂，塵埃逃竄，樓宇震動，烏云翻滾……
老龍主的笑聲中，顧氏莊園似乎發生一次小范圍地震，宗族成員驚慌失措，恐慌嘶吼，如同末日降臨。
笑聲止歇，異象消失。
顧氏莊園恢復之前的寧靜，似乎什么都沒發生過但眾人又捕捉到某種奇異的味道。
眼前的莊園明明景物毫無變化，可眾人就是看到一種撲面而來的破敗感，仿佛人去樓空四五年的樣子，毫無生機。
從前那股勃發的生命力，像是隨著剛才的震顫，徹底消失了。
“不！”顧君淺嘶聲大吼，“顧氏宗族百年基業啊……嗚嗚嗚！”
嘶吼變成慟哭。
顧君淺老淚縱橫，頭發灰敗，仿佛一瞬間老去十幾歲。
老龍主淡然道：“顧氏宗族的氣運本就是老夫賜予，賜下功法，第一是讓你們自保，第二則是守護氣運，兩者相輔相成。”
“既然你們違誓，我便收回賜予顧家的氣運，你的功法也就自然消散。”老龍主淡淡道，“你們兩人，自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