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謙心中警鈴大作,連忙穿好了官服,迎了出去。
公堂之上,林成章坐于上首,滿臉嚴(yán)陣以待的神色。
郭謙一看滿堂站的都不是他自己的府兵,心中更是緊張萬分。
“大人。”郭謙一臉老實巴交的神色,對著林成章深深一拜。
林成章全程都沒有給他一個好臉色,冷冷問道:“郭謙,你可知罪?”
郭謙裝傻,“大人,微臣不明白。”
林成章也不跟他廢話,直接說道:“帶人證。”
一個護(hù)衛(wèi)帶上來一對中年夫婦,兩人剛到堂上來,就跪下磕了好幾個響頭,“大人,您要為草民做主啊,草民的閨女,被人給抓走了。”
“兩位細(xì)細(xì)說來。”林成章對待二人,態(tài)度倒是和善,可比對待郭謙強多了。
那夫婦倆對視了一眼,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將冤情說了出來。
原來,他們的女兒,是上山割豬草的時候丟的。
丟的時候,附近剛好有個同樣割豬草的村民,目睹了全過程。
那村民告訴他們,他們的閨女是被人給抓走的。
出了山,就被塞到一輛馬車上拉走了。
那村民好心,還悄悄跟了一段時間。
但人的腿哪有馬車的輪子快,一會便跟丟了。
但是村民說了個方向,夫妻倆便推測,閨女是被抓到范陽城的。
兩人一路找來,在城里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閨女的下落,無奈只能來報官了。
聽了這話,郭謙的神色沒有絲毫緊張。
那姑娘他知道,被他送給一個朋友了。
那朋友有點特殊的癖好,結(jié)果一個不小心,當(dāng)天就把那姑娘給玩死了。
人都扔進(jìn)亂葬崗了,估計這些天過去都臭了,便是天王老子來,也查不了這案子。
他冷冷看著那夫妻倆。
剛好那婦人也看向了他。
瞧見他眼中充滿威脅的意味,那婦人明顯瑟縮了一下。
林成章也看見了這一幕,他不動聲色,心里卻是有底。
這一次查案,他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
他開口問道:“郭謙,這案子你怎么說?”
郭謙撣了撣衣袍,表面恭敬內(nèi)心卻無動于衷道:“大人,此事微臣也是剛剛知曉。大人放心,微臣一定徹查此案,絕不姑息。”
“是嗎?”林成章反問。
郭謙不以為意。
林成章道:“郭謙,據(jù)本官所知,范陽城附近這種丟失幼女的案子發(fā)生了十?dāng)?shù)起,不是沒有百姓報到你這府衙來,都被你打發(fā)了回去。至今,尚無一例偵破的案件。”
“大人,這一定是有人故意冤枉微臣的。微臣做范陽城知府這些年,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案子。不信的話,大人可以查查府衙內(nèi)的卷宗。”郭謙說道。
林成章冷笑一聲,“卷宗?你若有心遮掩這些案子,又如何會留下卷宗?”
郭謙根本不慌,說道:“大人,這著實是冤枉,您說微臣故意不留卷宗,這微臣也沒有證據(jù)能夠自證清白啊!”
言下之意,便是林成章也沒有證據(jù)能證明他銷毀了卷宗。
林成章比他還能沉得住氣,說道:“既然你不認(rèn),那本官就再請人證。”
話音落地,公堂之外,一隊人馬魚貫而入。
這些人郭謙的印象不深,倒也能認(rèn)出個別的,的確是來府衙報過官的。
不過,做知府這么些年,他也不是吃素的。
要定一個人的罪,不僅要有人證,還要有物證。
這些平民想告他,那就拿出證據(jù)來,否則,就是誣告。
平民誣告官員,這可是罪加一等的。
因此,他氣定神閑,看著林成章詢問這些人。
這些受害者的家眷,都是這些天里,林成章派人去周邊各地找來的。
而他的突破口,就是那個讓郭家散盡家財?shù)娜思摇?/p>
那家人在當(dāng)?shù)剡€是有些勢力的,雖然無法和官府抗衡,倒也有些自己的門路。
自家閨女被禍害以后,他們雖然收了郭家用來平事的錢,卻仍是耿耿于懷。
因此,他們用郭家給的那筆錢,找到了不少和他們有相同經(jīng)歷的人家。
這些人家湊在一起,各自說出自家的經(jīng)歷,才發(fā)現(xiàn),各家的閨女都是莫名失蹤的。
并且,凡是報過官的人家,無一例外都被打發(fā)了回來。
至此,他們才算是明白過來,他們的閨女莫名失蹤,怕是跟官府脫不了干系。
就在他們商量著要如何為自家閨女討回公道的時候,林成章的人就找來了。
欽差大臣啊,這可是朝廷派下來的人。
這些人自然要抓住機會,為自家閨女伸冤的。
先前,為了不打草驚蛇,林成章將他們安排在范陽城城外的一個莊戶里住下了。
直到今天,他帶來的官兵接管了這范陽城里的主事權(quán),他才讓人打開城門,將人迎了進(jìn)來。
聽這些人說完了他們的遭遇,林成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郭謙,你還有什么話說?”
“大人,這些賤民誣告微臣。”郭謙仍舊嘴硬,“斷案講究一個人證物證,這是因為,人證可以說謊,物證卻不會。”
言下之意,林成章斷案草率,在證據(jù)不足的情況下,便來冤枉他。
合著這家伙還把朝廷律例研究得挺明白。
林成章都快要氣笑了。
他說道:“郭謙,你若此時認(rèn)罪,本官還可念你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給你一個合理的處罰。倘若你拒不悔改,本官手持尚方寶劍,一定會對你從重處罰。”
這話一出,更讓郭謙認(rèn)定,他的手里沒有物證。
既如此,認(rèn)罪是不可能認(rèn)罪的。
郭謙恭敬道:“大人,微臣不知,該認(rèn)何罪。倒是微臣還需懇請大人,徹查此案,還微臣一個清白。”
林成章見對方死不認(rèn)罪,下令道:“來人,將這府衙包括內(nèi)宅,給本官徹徹底底搜查一遍,不要放過任何證據(jù)。”
有人來告郭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取證了。
但郭謙聽了這話,卻更是氣定神閑。
他這府衙里,什么都沒有。
便是這些官兵找破了腦袋,也找不到任何證據(jù)。
他倒是要看看,這位朝廷派下來的欽差大臣,待會要怎么應(yīng)對一無所獲的尷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