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什么？”
就在眾人鬧哄哄的時候，兩個百夫長走了過來。
他們分別管理著一、二層的流放犯人，住在離山洞不太遠(yuǎn)的地方。
聽見犯人們鬧起來了，便趕了過來。
這兩個百夫長上任時間不長，林雪竹他們剛到的時候，并沒有這兩個人。
他們是因為犯人逐漸多起來才被任命的。
百夫長一號見林雪竹等人去了二層，便問：“怎么回事？”
林雪竹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百夫長二號問道：“你剛才說，你家孩子沒受傷？”
“是。”林雪竹回答。
百夫長二號沖天上翻了個白眼，不屑道：“沒受傷你鬧什么？趕緊回去睡覺！”
林雪竹站著沒動。
百夫長二號不樂意了，吼道：“怎么，我說話你不聽是不是？”
林雪竹將目光移向百夫長一號。
這人之前是跟著黃浩的，也是被黃浩親手提拔起來的。
他很清楚林家和黃浩的關(guān)系。
百夫長一號對上林雪竹的視線，轉(zhuǎn)身將百夫長二號拉到一邊，小聲說了些什么。
百夫長二號冷笑一聲，反駁道：“你還真把犯人當(dāng)人看了？不過是個小孩子而已，別說他根本沒受傷，就算他被砸死了，又能如何？”
這個論調(diào)，林雪竹聽著十分耳熟。
貌似，那個北境太守陳慶也說過類似的話。
莫非……
百夫長一號無法，只得拉著百夫長二號，又說了些什么。
百夫長二號立時又扯著嗓門道：“你拿黃大人壓我也沒用，犯人們鬧事，我們作為百夫長理當(dāng)鎮(zhèn)壓，難不成你非要看著他們把事情鬧大不可？”
明明是兩個百夫長之間的對話，他非得用大嗓門吼得天下皆知。
百夫長一號又是氣惱又是無奈，只好和他剛了起來。
“是二層犯人先動手的，用碗去砸一個小孩子，難道不是有意取人性命？你我作為百夫長，要對這種事情視而不見嗎？”
“他們是犯人，死不足惜。別說今天根本沒人受傷，就算人死了，也是他運(yùn)氣差，活該！”百夫長二號說道。
百夫長一號瞄了林雪竹一眼，林雪竹淡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溫婉開口道：“這位大人說得對，我們是犯人，便是死了也活該，大家應(yīng)該都記下了吧？既如此，罪婦便帶著人回去了。給兩位大人添麻煩，實在對不住。”
說完，林雪竹對陸默等人招了招手，便率先往下坡走去。
百夫長二號本想借著這個機(jī)會顯顯威風(fēng)，來一招殺雞儆猴，沒想到三言兩語，林雪竹就鳴鑼收兵了。
倒讓他一腔熱情無處發(fā)泄，有些訕訕的。
不過，林雪竹走后，便有二層的犯人開始議論了。
“這林娘子不是一向挺霸道的嗎？搞了半天就是窩里橫，欺軟怕硬啊！”
“就是，她也就欺負(fù)欺負(fù)我們這些犯人吧，但凡有個官職的她都不敢惹。”
“一個女人，還想在男人堆里稱王稱霸，我看她就是癡心妄想。”
“今天咱們大人做的對，這種女人就該好好治治她。”
聽見犯人們的議論聲，百夫長二號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滿足。
雖然今天這個立威的過程有點不盡如人意，不過，最終的效果還是不錯的。
百夫長二號滿足地打了個哈欠，嘲諷般地盯了百夫長一號一眼，慢悠悠地下山去了。
第二天，無事發(fā)生。
所有犯人都一如往常，重復(fù)著日復(fù)一日的苦力。
第三天，二層山洞中的一個刺字犯人，被人殺死在下工的路上。
他的喉嚨是被陶碗的碎片割開的。
發(fā)現(xiàn)尸體的時候，那碎片就直直地插在那人的脖子上。
這事任誰聽了，都能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是誰干的。
一時間，犯人們?nèi)诵幕袒蹋瓦B平時最愛嚼舌根子的人，都不敢開口。
很快，這事便經(jīng)過層層上報，捅到了安北城知府那里。
知府孔博十分重視，當(dāng)即動身前往案發(fā)地，并扣押了林家人進(jìn)行調(diào)查。
知府審案時，將所有的犯人都召集了起來，作為旁聽。
林家人跪在地當(dāng)中，十分老實規(guī)矩。
孔博坐在上首，沉穩(wěn)開口，“林雪竹，有人指控你濫用私刑，謀害其他犯人，你可知罪？”
“我冤枉。”林雪竹冷靜道。
孔博讓人呈上了證物，又道：“這是將犯人刺死的兇器，如果本官判斷沒錯，這應(yīng)該是有人故意從高處扔下，用來砸你小堂弟的碎碗吧？”
林雪竹淡淡看了那兇器一眼，不慌不忙道：“這是個碎碗沒錯，但卻不是砸我小堂弟的那個。當(dāng)天那人用力極猛，陶碗沒砸到我小堂弟，落地之后摔得很碎，并沒有這樣大的一個碎片。”
“你如何證明？”孔博問道。
林雪竹回答，“那天的陶碗，我已讓馬嬤嬤當(dāng)作證物收了起來。大人若不信，可讓人將碗拿來，拼接一下，看看是不是個完整的碗。”
“去辦。”孔博對黃浩招呼了一聲。
黃浩領(lǐng)命，立刻讓人帶了馬嬤嬤，一起往山洞去了。
孔博繼續(xù)道：“便是碗能拼起來，也無法洗脫你的嫌疑。依照其他人的口供，只有你有殺人的動機(jī)。”
林雪竹聽了這話，依舊不慌。
心理素質(zhì)絕佳地說：“這碗是當(dāng)初我們到達(dá)北境的時候，官兵給發(fā)的，一個犯人發(fā)一個。我們家二十個人的碗都在，大人只要讓人查一下就是。至于大人說的，我有殺人動機(jī)，實屬冤枉。”
說著，林雪竹就把前天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包括兩個百夫長到達(dá)現(xiàn)場以后，處理事情的方式。
孔博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待林雪竹說完，他問：“當(dāng)真有百夫長說，犯人死不足惜，死了是自己活該？”
林雪竹連連點頭，“確實說了，當(dāng)時聽見的不止我一個，那位百夫長大人還說了不止一次。孔大人，既然百夫長都這樣說了，那是不是代表，被人殺死的犯人也是活該？孔大人你是否就不必追究了呢？”
“這話誰說的？”孔博猛地一拍桌子。
他這個人從面相上看十分老實巴交，跟他打交道的人不自覺地都會放松警惕。
沒想到，他兇起來竟然如此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