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四海端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片刻后，何平清嘆息一聲，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們倆人當年的感情，一個非卿不娶，一個非君不嫁。說實話，當年我還很羨慕你的……
“應該不止是我，我們很多同學都很羨慕你，也有很多同學羨慕賀盼柳……”
秦四海的臉色有些蒼白，端著茶杯的手，指關節在逐漸失去血色。
“就連我父親，也認為你們是珠聯璧合的一對。我父親曾經說過，等你們畢業了，他會想辦法把你們倆人都留在京城發展……”
說到這里，何平清嘆息了一聲。
“可是沒想到，你們倆會突然分手。而且你還閃電般和顏金鳳搞到了一起……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稍稍停頓后，何平清接著說道。
秦四海的嘴唇抖動了一下，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依舊沒有說話。
“沒有人理解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更多的人只是惋惜，覺得你們倆人就這么散了，真的很可惜。”
何平清喝了一口茶，帶著惋惜的口氣說道。
“我當時也覺得很意外，我父親也覺得難以置信，好幾次問起我原因。我曾經問過你，也問過賀盼柳，可是你們倆人什么都不說，這件事成為了同學中間的一樁疑案。”
聽到這里，秦四海這才抬頭看向何平清，聲音低沉的說道：“老教授……也關心這件事？”
何平清苦笑一聲說道：“你和賀盼柳都是他最看好的學生，他一心想要把你們留在京城。結果你們出了這樣的事，他內心怎么可能好過？畢業后，你回了清江，賀盼柳留在京城發展，卻拒絕了我父親的好意，自己創業……”
秦四海愧疚的說道：“作為學生，我的確不合格，讓老教授費心了。”
“你不知道，我父親一直覺得你們分手是遺憾，從來不關注學生私生活的他，第一次這么較真。在大家畢業后，他動用自己的社會關系，對你和賀盼柳的事情進行了調查，并多次找到賀盼柳詢問情況，想要搞清楚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才導致你們這一對神仙眷侶成為陌路……”
說起這些往事，何平清語氣中不無遺憾。
時隔多年，他對這件事一樣有些耿耿于懷，記得清清楚楚。
秦四海嘆息一聲，說道：“老教授是不是查清楚了？”
何平清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是真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
秦四海搖了搖頭，有些茫然的說道：“我在昨天才知道，當年有人威脅賀盼柳，說如果她不和我分手，對方就要砍斷我的雙腳，讓我終生坐在輪椅上……至于其他的……我真不清楚。”
何平清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輕舒一口氣說道：“沒錯，賀盼柳害怕你真的被人傷害，忍痛和你分手……”
秦四海想了想，若有所思的問道：“那她……后面為什么不另外找一個？還有，她既然創業了，怎么又放棄了？”
何平清的神情微微一僵，有些遲疑的問道：“她……什么都沒和你說嗎？”
秦四海茫然搖頭，“沒說。”
何平清想了想，說道：“好吧，既然如此，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說實話，每次想到你們的事，我心里也憋得很，就想找個人說說。
“既然你們已經再次見面了，我想，有些事情有必要讓你知道了。”
秦四海的神情微微一變，雙眼緊緊盯著何平清，等著他說出事情真相。
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沒想明白，賀盼柳當初為什么會這么堅決的和他分手。
而且，時隔三十年，再次見面，賀盼柳依舊不愿意說出當年的真相。
這件事，一直憋在他心里，讓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有些喘不過氣來。
現在，自己終于要接近真相了，內心十分激動， 卻也十分緊張。
因為這些年來，他心中一直有一個讓自己都難以接受的猜想。
他害怕自己的猜想是真的！
“賀盼柳與你分手，并非她的本意，她確實是受到了威脅。當時威脅她的是社會上的街頭大哥，學校的學生，很多受過他的欺負，同時他還放高利貸，一些女學生為了買一個包包，或者買一套名貴化妝品，不惜果貸……”
何平清在稍稍平靜后，緩緩說道。
秦四海心中一沉，他當然曾經聽說過這種校園霸王。
這種人以敲詐學生為生，很多學生都怕他們。
尤其女生，都會害怕和他們扯上關系。
可是，一個街頭大哥，怎么會無緣無故干涉學生們談戀愛？
“這個街頭大哥曾經堵住賀盼柳，威脅她，讓她必須和你分手，否則的話，就會砍斷你的雙腿，讓你終生坐輪椅。而且，還會毀了賀盼柳的容，讓她成為人見人怕的丑八怪……”
何平清繼續說道。
聽到這里，秦四海渾身一震，心中乏起一絲寒意。
他很清楚，這些街頭大哥確實心狠手辣，這種事情他們說得出，就做得到。
“賀盼柳為了保護你，立即答應和你分手，并答應保密……所以，她突然向你提出分手，卻始終不敢說出分手的理由……”
何平清嘆息一聲，接著說道。
秦四海的眼神閃爍出一絲痛苦與怨恨，咬牙說道：“是誰讓他們威脅她的？”
何平清沒有回答，輕輕搖頭。
秦四海一直盯著他的眼睛，忽然驚愕的神情僵住，足足半分鐘，才有些窒息的說道：“是顏金鳳！”
何平清還是沒有回答。
不過，對于秦四海來說，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抓住茶杯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指關節逐漸變得蒼白。
這是他心中的猜想，三十年來，他一直反反復復的想著，又反反復復的否認。
他覺得，顏金鳳雖然不講理，但絕不至于做出這種陰狠毒辣的事情來。
可是，事情的真相讓他難以接受。
足足一分鐘后，秦四海才冷然笑了一聲，“果然是她！這三十年來，我居然與她生活在一起……”
何平清有些緊張的看著秦四海，說道：“四海，不要去多想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十年，你們的孩子都這么大了，再想只會讓自己難受。
“況且，顏金鳳當初對你是真心的，要不然她也不會……不會用這樣的手段……”
秦四海冷笑，笑聲中，帶著深深的怨恨。
“真心？你管這叫真心？”
隨即，他咬牙說道。
何平清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擔心的看著秦四海。
“是我害了她，要不然，她這一輩子怎么會過得這么艱難？！”
秦四海哽咽起來。
此時，他內心除了恨，還有悔。
如果不是因為他，賀盼柳絕不至于一個人孤苦伶仃生活幾十年，重病在床，身邊要個親人都沒有。
可是，悔恨又有什么用？
“她為什么要這么傻，當年畢業后，她為什么不和我說清楚……”
他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何平清嘆息一聲說道：“她知道顏金鳳懷了你的孩子，怕自己再出現，會讓你為難……所以……”
“嗯……”
秦四海一聲悶哼，感覺胸口絞痛，渾身冒著冷汗，臉色瞬間蒼白。
何平清的嘴唇抖動，眼神閃爍，幾次欲言又止。
此時的秦四海，沉浸在痛悔之中，根本沒有注意他的神情。
但最終何平清還是沒忍住，沉聲說道：“四海，還有一件事……我想也應該讓你知道……”
秦四海一震，立即看向何平清，激動的說道：“什么事？”
“當年……其實賀盼柳懷了你的孩子……”
聽到這句話，秦四海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