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也許相安無事，也許要見一見血，我也不能保證！我只能說，你們選擇留下，若有人受傷，賞銀五十兩，受傷后可以休息，看大夫藥錢都由我掏，月銀也照發。”
“若是有人因此丟了性命，撫恤銀二百兩，家中老小孩子，也都有我和你們大人照拂。”
“若是害怕，選擇離開，我也絕對不會怪罪，你們可以在外面先暫時住下，等事情了結。”
剩下的話，路蓁蓁沒說。
大家心里也清楚，事情了結后，這些在主家禍事來臨之際，臨陣逃脫的人，恐怕就要被發賣了出去。
因此路蓁蓁的話音一落，現場一片沉默。
丁香幾個丫頭，本來一聽完路蓁蓁的話，就躍躍欲試要表態的。
被葉嬤嬤一個眼神給鎮壓了下去。
只得耐心的等待著。
好在沒沉默太久，很快就有幾個人站了出來，表示要跟夫人和大人共進退。
有人打頭站了出來，本來還有幾分猶豫的幾個人，也忙跟著上前表明態度。
大家心里都有一把小算盤，會算賬。
跟著傅知易和路蓁蓁到南越來，月錢漲了不說，平日里待遇也不錯，比京城還舒坦些。
而且傅知易和路蓁蓁都是言出必行的性子，就算他們真有個萬一，他們一家子老小也有了主家照顧，一輩子無憂，也值了。
路蓁蓁不管這些人怎么想的，見沒有人選擇離開，心里還是松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多一個人可就多一份力量。
既然大家都不離開，路蓁蓁也就直接吩咐了下去。
所有的人，全部轉移到前面的縣衙里頭去。
一來縣衙的院墻更高，防御性能也更高不說。
最主要的是，沖擊縣太爺的后院，和沖擊縣衙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罪名。
沖擊縣太爺的后院，頂多算是一場仇殺。
可沖擊縣衙，那就是沖擊朝廷，按律視同謀反。
路蓁蓁不知道此刻轉移進縣衙，那些來襲者會不會放棄，或者猶豫？
可能多一點生存機會，為何不用？
去廚房現搬來兩口大鍋，當場在縣衙的大門前架起了柴火。
鍋里倒入了食用油，大火架著開始燒油。
路蓁蓁的太師椅被移到了縣衙里第一進院子的廊下。
院子里都點燃了火把，照得院子里亮堂堂的。
一只蛾子飛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不用說其他東西了。
除了鍋里的滾油，又從庫房里尋出來幾大袋石灰粉出來。
南越氣候潮濕，每家每戶都要預備一些石灰粉，平日里撒在房間和花園的角落，一是防止蚊蟲螞蟻，二是防潮吸濕的。
路蓁蓁前幾日就讓人多采購了一些放在庫房里。
此刻都搬到了院子里，一包一包的鋪成一條直線。
旁邊還擺上了鐵鍬和鏟子。
甚至連廚房里的一大包從京城帶過來的干辣椒也被找了出來。
路蓁蓁吩咐一半磨成了粉末，一半放在鍋里煮著。
……
護院和馬夫還有廚子，要么自己有武器，要么就從廚房里現場取材。
丁大廚雖然害怕，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廚子，好容易攀附上縣太爺和縣主娘娘，是指望能跟著飛黃騰達一把的。
可沒人告訴他，這飛黃騰達也有危險，得閑拼命啊？
事到臨頭，想走也走不了了。
只能努力武裝自己。
頭上頂著一口鑄鐵小鍋，手里一手拿著他炒菜的大鐵勺，一手舉著鍋蓋。
其他的人也武裝得五花八門。
有一手拿刀，一手那搟面杖的。
也有一手拿搗衣杵，一手拎著馬桶蓋的。
粗使婆子們，也有揣著剪刀的，也有拿著搓衣板的，反正是怎么順手怎么來。
就是丁香，也去廚房挑了兩把剔骨刀，殺氣騰騰的站在路蓁蓁的身后。
萬事俱備，只等來襲。
這一等，就等到了三更天。
大家都有些扛不住了。
一個個昏昏欲睡，站都快站不穩了。
路蓁蓁看了看懷表上的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看大家都熬不住了。
吩咐丁大廚：“你帶兩個人去廚房弄點宵夜來，大家還要守一夜，不吃點東西怎么行。”
丁大廚頂著他的鑄鐵小鍋，拎著他的炒勺去廚房忙活了。
大門兩邊早就架好了兩架梯子，有人站在上面，警惕的看著周圍。
很快，站在上面觀察的人皺起了眉頭，做了個手勢。
院子里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只聽到柴火燒起來嗶啵的聲音。
那人豎著的耳朵動了動，神色一緊，低頭道：“有來朝著這方來了。”
話音剛落，就有一支羽箭劃破了夜空，射到了縣衙的大門上。
夜襲雖遲但到！
接下來的一切，路蓁蓁自己都覺得自己冷靜的可怕。
她那一瞬間，感謝自己當年參加的軍訓，當時軍訓最后有一個演習。
教官帶領他們，教他們最簡單也是最實用的三三制戰術，如何三個人為一組，一人進攻，一人掩護，一人支援。
此刻她腦子里清楚的回憶起了教官當時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命令。
然后那些話，那些命令，從她的嘴里，冷靜的說了出來。
留下來的護衛和馬夫，震驚的看著她，然后默默的按照她的指令，分成了十來個小組。
再接下來的一切，路蓁蓁后來想起來，都覺得好像是一場充滿了血腥和廝殺的夢。
她帶著丁香還有留下的粗使婆子和兩組護衛，守著大門。
外頭廝殺聲不斷，有人試圖翻墻過來。
被早有準備的路蓁蓁吩咐人直接滾燙的熱油澆了下去。
是來襲者的慘叫聲，還有熱油淋在人身上，被燙熟的說不出的焦臭味。
還有大把大把的石灰粉從墻頭撒下去。
黑暗中，有人大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大門被猛烈的撞擊著，還好這縣衙的大門質量好，門板厚實。
饒是這般被撞擊，也還堅持著。
之前路蓁蓁已經讓人將門口兩個石獅子給抬進來，將門后給堵死了。
這些人撞擊了半日，見不能撞開縣衙大門，也不戀戰，折而尋其他突破口去了。
來襲者太多，又借助著夜色，雖然開始被路蓁蓁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到底是被訓練過的軍士，冷靜下來后，又發起了攻擊。
路蓁蓁這邊的人，不可避免的受傷，失去了行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