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進家再說吧，今天吃什么菜？我快餓死了。”志遠扶著她。

“我還沒老到要你扶呢！”林清屏笑著說，“還有啊，別瞎話說話，什么死啊活啊的，別掛在嘴邊。”

“好啊！”志遠答應著，目光卻落在林清屏頭上。

她的頭發又留長了，前額的頭發里有一根銀絲。

只有一根，夾雜在黑發中卻格外刺眼。

志遠的鼻子忽然就酸了。

他到她身邊時，她才二十歲，轉眼二十年過去，她竟然步入不惑的年紀了……

“媽，你最近好不好？”他強笑著問。

“好啊！我好著呢！”林清屏正全神貫注琢磨晚上吃什么呢，兒子回來了，怎么也得做他愛吃的。

“哥！哥你回來了！”

掌珠風風火火跑回來的時候，志遠正在廚房摘菜。

“是啊，掌珠，你上哪去了呢？”志遠看見妹妹，笑彎了眼。

“我在煥煥家寫作業呢，她哥說看見你回來了，我就趕緊回家啦！”掌珠自幼和哥哥在一起，一直到志遠去上大學才鮮少見面，聽見哥哥回來，驚喜得不行。

“給你買了好吃的，放在外面呢，去看看。”志遠笑著說。

“好！”掌珠眼睛都亮了。

林清屏看了都想笑，“聽見好吃的就飛得起來，家里也沒缺你吃啊。”

“那怎么一樣？我是貪吃的嗎？這是哥哥的心意！我在乎哥哥的心意呢！”掌珠回頭道。

“就你能說！”林清屏更樂了。

掌珠拆開了一袋巧克力，跑廚房來，給林清屏喂了一顆，“媽，好吃不？”

掌珠六年級，已經快跟林清屏差不多高了，成天在島上瘋跑，被曬得黑里透紅，十分健康的膚色。

“你沒吃？不知道好不好吃？”林清屏就著女兒的手吃了一顆。

“我還沒吃呢！”掌珠說完，又蹲到她哥對面去了，給志遠嘴里也喂了一口。

“你自己不先吃？！”志遠含著巧克力說。

“那哪能啊！”掌珠一邊繼續剝巧克力紙一邊問志遠，“哥，你怎么突然回來了？還沒放假呢？是犯錯了回來請家長嗎？”

這話讓林清屏和志遠都噴笑了。

“誰犯錯了要請家長？掌珠？你又闖什么禍了？”門口傳來顧鈞成的聲音。

“什么叫又？”掌珠不樂意了，“我什么時候闖很多禍了嗎？”

“你還闖禍闖少了嗎？你媽只差住在學校……”顧鈞成循著聲音來到廚房，一眼看到坐在小板凳上摘菜的志遠，也是又驚又喜，不過，臉上卻很平靜，“回來了？”

“嗯，想你們了，回來看看你們。”志遠嘿嘿一笑。

顧鈞成卻敲了下他的頭，還能瞞得住他？肯定是有事啊！

“爸！”掌珠提意見了，“你別敲哥的頭，敲笨了，以后他不會看病了！”

說得大家都笑了。

林清屏也笑著說他，“掌珠說得沒錯，志遠都大了，你還老敲他干嘛？”

“大？”顧鈞成哼了一聲，“再大也是我兒子！敲不得了？”

“敲得敲得。”志遠促銷地一笑，“什么時候都敲得，就跟什么時候您回來都得跟我媽一起做飯一樣，不管你是師長還是軍長。”

顧鈞成嘖了一聲。

林清屏笑著搖頭，“志遠，你這也是找敲。”

“怎么了？我這是夸我爸呢！男人疼媳婦兒不是應該的嗎？”志遠很是有理。

顧鈞成點頭，“你記住自己的話。”

“記住怎么了？”志遠菜摘好了，端去水龍頭底下洗。

顧鈞成不說話了。

林清屏回頭笑道，“你爸，著急呢，你都二十好幾了，還沒對象。”

原本還笑瞇瞇的志遠，一下沉默了。

其實林清屏從多年以后重生回來的，倒不是那種催生催婚的父母，但顧鈞成不是，顧鈞成在某些方面還傳統得很。

“哎，媽，不如我今天來露一手，我來掌廚吧！叫爸給我打下手！你和妹妹等著吃就行了。”志遠說完就收到顧鈞成虎視眈眈的眼神，好像在說：指揮上你爹了？出息啊？

“你行不行啊？”林清屏笑問。

“媽，我常常在家做飯吃呢，我現在廚藝可好了！”志遠拍著胸脯說。

“那行，我可就真等著吃了。”

志遠確實沒吹牛，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上來，林清屏每樣都嘗了下，贊不絕口，然后問志遠，“說吧，回來到底有什么事？”

志遠默了默，說，“媽，我可能要被派出國留學。”

“這是好事兒啊！”林清屏很是高興，再看志遠興致不高的樣子，“難道你不想去？”

“媽，我……我舍不得你們……”志遠垂眸。

他不想說的是，他前兩天做了一個夢，夢見林清屏身陷病榻，卻無人管她，還有兩個他不認識的人，居然拔掉了她的氧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