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李志雄只是替向東升“代勞”,可兩次都是同一人經手,且全是現金交易,這絕非簡單的“代勞”所能解釋。
“月月,你仔細想想,能不能記住李志雄送錢的時間?有沒有什么別的蹊蹺?”
周弘義隱隱感覺這個線索,還可能與其他見不得光的事息息相關,為什么會忽然會有這樣的感覺,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月月抱著孩子,努力回憶著:“最早我是住在白馬村一棟出租屋里,那里距離向東升的家近,美其名曰方便他過來探望。與其說探望,不如說是監視,害怕我帶著孩子跑了。”
她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那里到向東升的家只有幾步路,可每次都是李志雄來給我錢。我住的一個三居室,其中一個房間一直被向東升鎖著。”
正在這時,懷里的孩子啼哭起來,不遠處的汪芳趕緊過來,抱走了孩子。
月月隨口介紹道:“這是我堂妹汪芳。”
汪文羽本想借這個機會詢問,她未婚先孕,為什么還要叫家鄉的親戚過來,可是想到她現在正在陳述關鍵問題,害怕打斷她的思路。
月月繼續說道:“兩個月前,我已接近臨盆,向東升忽然找到我,說我不能再住在白馬村了,要給我另外找個住處。看到我不樂意,最后說送我一套公寓,并且當天晚上就叫來李志雄,讓他具體落實,送的公寓就是現在我所住的這一套。”
周弘義抓住了一個關鍵問題,這時才插嘴道:“向東升對你這么大方,如果他倒霉,這些資產都可能充公,相信這么簡單的道理,你應該清楚,為什么還要告訴我們這么多?”
“是夠大方。不是公寓改造水電,我真就信了他那一套鬼把戲。
月月冷哼了一聲,接著說道:“我搬進那套公寓時,向東升還說水電這些微不足道的花銷,他都安排好了,任何事情不需要我操心,改造水電需要房產證明,我拿著他給的房產證去登記,才知道那些證件全是假的。而真正的業主是葉桂梅,也就是向東升的前妻,赤嶺葉家的人,同時也是周世東的遠房親戚。”
說到這里,她又看著汪文羽道:
“年前給你寫匿名信那些消息,也正是房產暴露,向東升為了安撫我,把我叫回白馬村以前住的那個三居室,當時我情緒十分激動,當天晚上就住在了那里,深夜,他匆匆來到我住的地方,以為我已經睡了,就在客廳打電話,我偷聽到他親切地稱呼老婆,商量的事情就是怎么針對大爺,事后,向東升對著掛斷的大哥大,咬牙切齒喊出了周麗君這個名字。”
她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好像在陳述別人的事情,“那時,我才知道,他讓我搬離白馬,是擔心那個女人知道我的存在。”
汪文羽和周弘義對視了一眼,看到他緩緩點了點頭,這才開口問道:“月月,你現在還恨輝哥嗎?”
月月緩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汪文羽接著說道:“輝哥也是從你的匿名信中,確定你就在東莞,現在像發了瘋似的在找你,如果你想見他,我可以幫你安排。”
月月緩緩搖了搖頭,“雖然我和向東升沒有發生什么,但名義上還是他包養的女人。”
她深深嘆息一聲,目光溫柔地望向正在汪芳懷中漸漸止住啼哭的孩子,“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現在我只希望孩子能平安健康地長大,在一個干凈的環境里。”
她頓了頓,語氣堅定了幾分:“等孩子稍微大點,我就要離開向東升。”
聽到這里,汪文羽心中一緊,隱約預感到了什么,急忙壓低聲音問道:“你打算怎么做?”
月月抬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聲音雖輕卻清晰:
“雖然我不知道周麗君是什么人,但是看到向東升與她通話那諂媚的樣子,就可以肯定向東升十分忌憚那個女人,這就是我的籌碼……”
“千萬別提這個名字!”月月話音未落,汪文羽臉色驟變,幾乎是本能的厲聲打斷了她。
她猛地抓住月月的手腕,力道之大讓月月吃了一驚,警惕地掃視了一眼四周,確認無人注意后,才將月月拉近,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帶著急切與恐懼的氣音警告道:
“月月你聽好,這個人,這個名字,你從此必須爛在肚子里,對誰都絕不能提,你想用這個跟向東升談條件?那不是談判,是送死。你根本不知道這里面水有多深,一旦你露出知道這個名字的苗頭,不僅是你,連孩子,甚至小芳,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月月被汪文羽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應和眼中那份真實的恐懼震懾住了。
她愣在原地,看著好友蒼白的臉,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瞬間澆滅了她剛才萌生的那點念頭。她終于意識到,自己觸碰到的,可能是一個遠超她想象的危險禁區。
她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緩緩點了點頭,聲音帶著一絲后怕的顫抖:“我…我……我不會再提了...永遠不會。”
“周麗君?”
周弘義心里默念了這個名字,他沒有涉足這次布局的核心,也不知道這個人,但是看到汪文羽這么緊張,知道這個人物分量不小。
而更關鍵的是,月月明確提到,向東升和周麗君通電話,是想針對蔣凡,對于這樣的事,他不敢馬虎,趕緊借用汪文羽手里的大哥大,獨自走到一旁,撥通了劉哥的電話。
將月月陳述的所有事情,詳細匯報給了劉哥。
劉哥靜靜地聽完,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讓周弘義馬上將月月送回住處,以免打草驚蛇,同時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
他雖然沒有說什么,但是周弘義敏銳地覺察到電話另一端的他在聆聽轉述時,呼吸節奏明顯發生了變化。
而周弘義相信,以劉哥的閱歷,一般情況不會讓他的氣息這么凝重。
這樣的事情,劉哥不說,他也不便多問,遵照劉哥的安排,他親自帶著伍文龍,將月月送回了住處。
為了謹慎起見,他希望伍文龍能再安排一組人,配合彪娃全方位地保證月月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