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耕是個閑不住的人，只是礙于蔣凡的叮囑，這些天一直窩在餃子館里，渾身不自在。
傳呼機“滴滴”響起，他掏出來一看，是肖雨欣發來的消息——趕緊從輝凡抽調人手去度假村，你凡哥可能遇到麻煩。
他盯著屏幕，嘴角不自覺地咧開。這樣的信息對他來說不是麻煩，而是感覺得到了解放，終于不用再憋在這小店里了！
他拔腿就往不遠處的輝凡廠跑，腳步輕快得像踩了風。
張小葉見他看完傳呼笑得合不攏嘴，還以為是哪個兄弟約他去喝酒，連忙追出門喊道：“哈男人！你跑哪兒去？我哥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
自從蔣凡幾個女人用“哈男人”這個稱呼調侃他，身邊的人也開始效仿。兄弟們的女人也沿用這樣的稱呼，半嗔半笑地喊自家男人。
張春耕頭也不回，聲音里掩不住興奮：“欣姐叫我去辦事！我這就去搖人！”
不一會兒，輝凡廠里的廣播通知——沒有上班的保安全部到操場集合。
這樣的通知，以前經常發生，每一次都是因為蔣凡的事，但行動后都會有獎勵，少則一百，多的時候可能上千元，甚至更高，廠里的保安都希望爭取這樣的機會。
近段時間風平浪靜，大伙兒早憋得手癢，這會兒聽見廣播，眼睛都亮了，這樣的召集是先來后到，稍微慢一點的人就失去了機會。
有些睡覺的保安剛穿好衣服，跑出宿舍樓，張春耕已經帶著四十幾個最先趕到的保安，坐上工廠里一輛拉貨的東風牌汽車，駛出了廠大門。
橋頭村到位于橫崗水庫的度假村，不過五六公里，王苗苗電話撥出不過十來分鐘，張春耕已帶著一車人趕到。
他拎著根磨得锃亮的鋼管跳下副駕來到大門邊，二話不說，一腳就踹到緊閉的鋼門上，“哐當”一聲，震得門框搖晃了好一會兒。
“里頭是哪個雜種當班？”他扯著嗓子吼，“識相的自己滾出來開門，別等老子拆了這破玩意兒。”
謝小偉沒有聽出是張春耕的聲音，他從保安室里走出，看到張春耕怒氣沖沖的樣子，趕緊來到大門邊，微微躬身道：“春耕哥，你怎么來了？”
“少他媽裝蒜！趕緊開門。”張春耕以為蔣凡已經遇到麻煩，謝小偉這是在拖延時間，說著的同時第二腳又踹在大門上，將門軸踹得嘎吱響。
謝小偉哭喪著臉道：“春耕哥，你不說原因，我將你放進來，沒法給王總交代啊！”
張春耕質問道：“我凡哥是不是在這里？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當初度假村那鋼架結構的雕花大門，就是被張春耕生生撞毀的。阿城二次裝修時，特意將主門換成了三指厚的鋼板，只在側面留了道鋼筋焊接的觀察口——保安站在門口，就能將外面的風吹草動盡收眼底
如果不是大門牢固，以張春耕這暴脾氣，根本不會給謝小偉說這么多廢話，真會像上次那樣，直接把門都卸了。
謝小偉點了點頭，解釋道：“大爺和王總在后面的小橋邊聊天，沒有發生什么啊！”
張春耕聽到解釋，掏出傳呼機看了一眼，才知道自己過于心急，忽略了信息中“可能”兩個字。他稍微放低了些音量，對謝小偉道：“我找凡哥有事，趕緊給老子開門。”
說完轉身對身后的兄弟道：“你們在這里等著，別輕舉妄動，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謝小偉聽到張春耕一個人進來，才暗暗松了口氣，唯唯諾諾地打開了人行通道的小門。
張春耕穿過前樓，看到王苗苗和李梅坐在橋邊的一張石凳上，而蔣凡和王芳則站在小橋對面說話，他才放下心來。
蔣凡至今都不知道王苗苗已經給肖雨欣打了電話，看到張春耕前來，帶著些怒意道：“我不是說過，近段時間不準離開餃子館嗎？你怎么來了？”
張春耕瞄了一眼王芳，沒說什么，只是將自己的傳呼機遞給了蔣凡。
蔣凡看到傳呼機上的內容，才知道這是王苗苗行事謹慎所致。隨即對張春耕道：“你先帶苗苗和李梅離開，我和芳姐有點事聊。”
王芳費盡口舌想說服蔣凡別管李梅的事情，看到他謹慎地吩咐張春耕先將李梅帶走，知道大勢已去，為了避免蔣凡和祁東陽碰面，再生出什么新的事端。
她只得放低姿態對蔣凡道：“大爺，該說的話我已經說了，你一定要摻和這件事，我也攔不住你。”
她頓了頓，神情落寞地搖了搖頭，接茬道：“我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夢夢的表姐，就讓李梅別說不利于我的話，這樣行嗎？”
蔣凡知道，管了這件閑事，如果不想與公子青徹底決裂，就必須提前想好接下來應該怎么應付公子青。目的已經達到，過分得罪王芳未必明智。
他點了點頭，‘虛情假意’地解釋道：“芳姐，我理解你的難處，也答應你這個要求。但你也應該理解我的處境，混社會講究的是面子。李梅是我朋友，這樣的事情我不管，以后真沒法混了。”
王芳無奈地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張春耕陪著李梅，回到宿舍收拾完行李。蔣凡開著奧迪帶著王苗苗和李梅離開了度假村，張春耕與前來的兄弟一起坐東風車返回。
蔣凡即將到達橋頭村時，將奧迪車停在路邊，面無表情地對李梅道：“淑娟已經對你徹底失望，你也不適合繼續住到輝凡。現在準備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李梅知道，自身最大的安全威脅不是王芳，而是公子青，想到大頭炳、龍王這些江湖大佬都聽從公子青的吩咐。如果沒有蔣凡庇護，度假村里有自己的信息資料，即便回到家鄉，都難以得到安寧。
“我…我……”束手無策的她，還沒有完整說出一句話，已放聲大哭起來。
她住在輝凡廠里那段時間，與幾個高管的關系都處得不錯。
王苗苗清楚蔣凡心里的芥蒂，可是看到李梅可憐巴巴的樣子，還是于心不忍。她輕輕拉了一下蔣凡的袖口：“淑娟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她絕不會放著梅梅不管。現在已經太晚，你先送我們去俊龍，明天我去找淑娟，你就別擅作主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