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哥、周弘義、唐璐、鄭明翰,還有即將上任的譚天,奉命悄然抵達。
當梁東風塵仆仆地從廣州趕到,臉上看不出長途跋涉的疲憊,只有一片沉靜的肅殺,客廳里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梁東沒有半句寒暄,目光如炬,直接盯著鄭明翰,開門見山道:“文羽把錄像帶送到廣州,我是親手交給你的,除了你,還有哪些人接觸過錄像帶,或許知道這件事情?”
客廳里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鄭明翰身上。
鄭明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重量和審視,他猛地站起身,因激動而臉頰微微泛紅,伸出三根手指指向天花板,聲音因極度的鄭重而有些發顫:
“梁領導,我鄭明翰可以用我老婆孩子的性命發誓,錄像帶交到我手上后,一直鎖在我辦公室的絕密保險柜里,除了我,沒有任何人經手,更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它的存在和具體內容。”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詳細地匯報道:
“當時,我嚴格按照您的吩咐,將母帶進行了備份。備份完成后,沒有片刻多留,將母帶還給了您。后來,鐘玲給我電話,希望刪除涉及岑疏影的那部分內容,我也是第一時間向您請示,得到了您的明確同意后,才僅在備份帶上進行了技術處理,母帶原封未動。”
梁東緊緊盯著鄭明翰的眼睛,那里面除了急于澄清的激動,只有一片坦蕩和決絕。
他也是一個身份顯赫的人物,當著這么多人用老婆孩子發誓,梁東謹慎的心理也認定了他所言非虛。
他也是了解鄭明翰的為人,否則他絕不會將如此致命的證據交給他處理。
流程也確如鄭明翰所說,母帶早已回到自己手中,備份帶的處理也經過自己首肯。
“明翰,我信你,但事情太多蹊蹺,我必須要弄個清楚,不單是你……”
梁東語氣沉重,打破了幾乎凝固的空氣。目光掃過在場眾人:
“除了明翰直接接觸過錄像帶,在座的部分人也知道這一批東西存在,有些甚至還知道內容。”
劉哥和周弘義迎著梁東的目光,沉穩地點了點頭,同時也做了解釋和保證。
梁東的眉頭鎖得更深了,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紅木椅的扶手,陷入了沉思。
既然內部泄密的可能性被降到最低,那么問題出在哪里?難道真是祁雄臨死前,用某種不為人知的方式留下了信息,或者告訴了什么極度信任的人?
可這又與他毅然自殺以保全家人和掩蓋更深秘密的行為邏輯相悖。
一個決心赴死并安排好身后事的人,為何要多此一舉,增加暴露的風險?
客廳里再次陷入沉默,每個人都在腦海里梳理著線索,試圖找出那個被遺漏的環節。
煙灰缸里很快堆滿了煙蒂,煙霧繚繞,如同眾人心頭驅不散的迷霧。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旁聽,首次參與如此核心機密的譚天,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死水:“各位領導,我……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轉向他。譚天畢竟剛接觸核心,很多內情不知,但也正因如此,他的思維沒有被固有的框架束縛。
“請講。”梁東言簡意賅。
譚天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說道:“我們一直在想是不是某個人泄密,有沒有可能,根本不是人為?”
看到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他繼續道:
“祁雄那種人,疑心極重,在自己的老巢,尤其是存放重要物品的書房和保險柜附近,會不會安裝了監控?如果他死前看過錄像帶,或者有人動過他的保險柜,可能都被錄了下來?”
此言一出,周弘義猛地一拍大腿,“對啊,我怎么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呢?”(注:90年代,監控沒有普及,能安裝的單位和個人鳳毛麟角,大家都忽略了這關鍵點。)
他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和醒悟,解釋道:
“當時,我是第一批趕到現場,注意力都在祁雄的尸體和有沒有打斗痕跡上,主要是勘察自殺現場的真偽,確實沒有特意去搜尋有沒有隱藏的監控設備,現在回想起來,祁雄別墅的安保系統是頂尖的,他沒理由不在最關鍵的位置多加一道‘眼睛’。”
這個推測瞬間點亮了新的調查方向。
“弘義,你和譚天,馬上再去一趟還在查封的松山湖別墅,想辦法悄悄摸進去,重點檢查祁雄的書房,特別是保險柜周圍,看有沒有監控探頭或者安裝過的痕跡。”
梁東當機立斷,眼中重新燃起銳利的光芒。
“是!”
周弘義和譚天立刻領命,迅速起身離開了四合院。
夜色深沉,一輛普通轎車避開主干道,駛向松山湖。
祁雄的別墅依舊被封條封鎖著,在月光下顯得孤寂而陰森。
周弘義和譚天都是專業人員,輕易地避開了可能存在的巡邏,從一處隱蔽的側窗潛入了別墅內部。
別墅內一片死寂,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塵埃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悶氣息。兩人沒有開燈,借著強光手電,開始仔細勘察。
果然不出所料!在別墅大廳、走廊等幾個視角良好的關鍵位置,他們都在天花板的角落或裝飾物后方,發現了明顯的鉆孔痕跡,大小和間距都符合常用監控探頭的安裝標準。
這些孔洞都很新,與周圍略顯陳舊的裝修形成對比。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底。他們最終來到了核心區域——祁雄的書房。
書房里還保持著祁雄生前的模樣,只是蒙上了厚厚的灰塵。
那臺沉重的保險柜依舊矗立在墻角。周弘義和譚天屏息凝神,手電光柱一寸寸地掃描著保險柜對面的墻壁、天花板、書架……
突然,譚天的目光定格在保險柜正對面一個墻角的高處。
那里有一個與其他地方類似的鉆孔,但不同的是,這個孔洞的邊緣,被人精心地貼上了一小片與周圍墻色一樣的白色墻紙,只是有細微的新舊差別。
如果不湊近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個巧妙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