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街道上張燈結彩，彌漫著節日的喜慶氣氛。

位于虎門某處靜謐的干部家屬院內，李志雄剛在大嶺山陪家人吃完年夜飯回來，正在整理明天需要拜訪高層人物的禮物，房門被輕輕敲響。

當他打開門，看到這兩張面孔時，臉上的禮節性笑容瞬間凝固，眼神里閃過一絲驚怒。

\"是你們？\"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冷意，下意識地想關門，卻被豹子用腳不動聲色地抵住了門縫。

\"李領導，過年好。\"

小五臉上掛著謙遜甚至有些卑微的笑容，搶先開口，語氣恭敬，但那雙深潭似的眼睛里卻沒有絲毫暖意，

\"我們老大特意交代，一定要來給您拜個年，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他舉起手中的禮物，眼神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屋內。

\"東西拿走，我不需要。\"

李志雄強壓著怒火，試圖保持威嚴，\"我跟你們沒什么好說的，請你們立刻離開！\"

他尤其厭惡眼前這個豹子，當初要不是他從中斡旋，這家伙現在還在高墻里蹲著，如今竟敢蹬鼻子上臉。

豹子咧開嘴，露出一個帶著痞氣的笑容，聲音洪亮卻充滿壓迫感：

\"李領導，別這么不近人情嘛。大過年的，我們兄弟倆跑來一趟也不容易。再說了......\"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目光像刀子一樣在李志雄臉上刮過，\"有些舊賬，有些人情，不是說不認就能不認的，您說是不是？就比如我能站在這里，還得謝謝您當時的'關照'。\"

李志雄氣得胸口起伏，手指微微顫抖。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忘恩負義和挑釁。

小五上前半步，依舊保持著恭敬的姿態，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李志雄如墜冰窟：

\"李領導，您位高權重，日理萬機，有些事可能自己都忘了。但有些人可替您記得，您那些不太方便讓人知道的事，多虧有位貴人幫您掃清了麻煩，今天您還能安穩坐在這個位置。\"

小五的話說得非常含糊，沒有提及貴人是誰，但李志雄瞬間想到自己那些不光彩的往事。

雖然是向東升替他擺平進去的阿城，拿回那些錄像帶，并當著他的面銷毀，但他一直懷疑向東升手里還有備用的錄像帶，達到長期掌握自己的目的。

同時，阿城也跟過洪興一段時間，他無法判定洪興手里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證據，這讓他脊背發涼。

他不知道，阿城是給了洪興不少權貴前去度假村獵艷的錄像帶，但是一些重要人物的證據，被阿城隱瞞，其中就包括他的錄像帶，最終卻落入向東升之手，成為向東升手里的利器。

小五的威脅，來源祁東雅為了進一步捆綁洪興，故意透露輝哥是阻礙，并暗示若能解決輝哥，她還能提供更多\"有價值\"的信息作為甜頭。

看到李志雄的神色，小五知道敲打已經到位，話鋒一轉，道出了真實來意：

\"我們老大就是覺得，像您這樣有運氣、有能力的領導，轄區里應該更'清凈'一些才對。白沙的阿輝惹得有些人很不高興。\"

他刻意強調了\"有些人\"這三個字，留給李志雄無限的想象空間，讓他自己去聯想這背后盤根錯節的關系。

\"我們老大希望，年后這地面上能少點雜音，大家都清靜清靜。我想，李領導您應該也喜歡清靜吧？\"

小五微微躬身，話語里的威脅意味，混合著之前關于\"麻煩\"的暗示，如同冰錐，直刺李志雄的心臟。

他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算是聽明白了，洪興是要借他的手去收拾輝哥，而他猜測的根源，是張春耕砸假日酒店時，輝哥公然出面撐腰所致。

在他看來，這純粹是洪興與輝哥兩個江湖勢力之間的私人恩怨，自己只是不幸被卷入的棋子。

\"東西放下，你們可以走了。\"

他最終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沒有明確答應，但這種近乎默認的態度，已經讓小五和豹子達到了初步目的。

小五和豹子不再多言，微微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但那份昂貴的\"年禮\"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在李志雄的心上。

離開李志雄家，小五和豹子覺得任務已經完成，回篁村也是無所事事，兩人一合計，便驅車來到了虎門\"黑豹\"酒吧找樂子。

洪興在祁東雅家里，那里有廣州來的兩組人蹲守，張春耕則按照分工，負責跟蹤洪興的這兩個馬仔。

看到小五和豹子進了黑豹酒吧，張春耕讓虎子在車里盯著門口，注意動向，自己則壓低帽檐，跟了進去。

酒吧內燈光迷離，音樂震耳，人聲鼎沸，正是藏匿行蹤的好地方。

張春耕找了個陰暗的角落坐下，要了瓶啤酒，目光一樣牢牢鎖定了不遠處卡座里的小五和豹子。

看著這兩人喝著酒，摟著陪酒女，一副逍遙快活的樣子，張春耕腦海里又想起高墻內的蔣凡，以及豹子當初槍擊蔣凡的仇怨，心中的怒火愈發強烈。

陳哥\"只跟蹤、不行動\"的告誡在他耳邊響起，但看著仇人近在眼前，他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幾乎要將酒杯捏碎。

就在這時，豹子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機會，仇恨瞬間占據了張春耕的大腦，將陳哥的囑咐拋之腦后，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起身，不動聲色地尾隨豹子走向洗手間。

他并沒有注意到，在酒吧另一個相對安靜的卡座里，老熟人龍王正獨自喝著悶酒。

公子青跑路后，龍王感覺失去了依靠，一直想找新的靠山。

他也盯上了實力雄厚、背景更深的陳烈安，只是了解到黑子和陳二筒都去攀附過陳烈安，沒能如愿，他也沒有合適的\"投名狀\"，不敢貿然前往，以免吃閉門羹丟了顏面，那就得不償失。

他的目光隨意掃過喧鬧的舞池，恰好看到張春耕低著頭，行色匆匆地走向洗手間。

龍王十分熟悉蔣凡身邊這位頭號悍將，曾經還在一起吃過幾次飯，看到張春耕出現在這里，而且神情有異，不由地留了個心眼，目光下意識地追隨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