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興的轎車在祁東雅家的小洋樓外,一停就是整整一天。
傍晚時分,一輛香港牌照的轎車,悄無聲息地滑到洪興的車邊停下。
洪興最得力的兩個馬仔小五和豹子走下來,確定門牌后,才輕輕敲響了祁東雅家的大門。
洪興聽到動靜,親自開了門,他沒有絲毫避諱的意思,反而在兩人進門后,極其自然地伸出手臂,將聞聲從客廳走來的祁東雅緊緊攬在懷里。
“小五,豹子,”洪興的聲音帶著宣示主權般的意味,“這是東雅,也是你們真正的大嫂。”
他刻意將“真正”兩個字咬得很重。
祁東雅今天穿了一件墨綠色的絲質睡袍,腰帶松松系著,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
未施粉黛的臉龐帶著一絲“快活”后的倦怠紅暈,養尊處優多年蘊養出的氣質,混合著此刻松弛狀態下不自覺流露的性感,形成一種極具沖擊力的美艷,既高高在上,又觸手可及。
她得知洪興要將他最得力的馬仔派來,聽從自己的調遣,為了維護形象,剛沐浴過,微濕的黑色長發隨意披散在肩頭,幾縷發絲黏在白皙的脖頸和鎖骨處,平添了幾分別樣的嫵媚風情。
小五和豹子齊聲喊道,目光瞬間聚焦在祁東雅身上。
跟在洪興身邊,兩個也是見慣風月的人物,眼底也不由得掠過一絲極快的驚艷。
小五很有心機,既是洪興的左膀右臂,也是智囊,做事相對沉穩。
他迅速垂下眼簾,掩去審視,微微躬身,語氣平淡卻不失恭敬:“大嫂好!”
豹子看得有些發愣,直到小五出聲才反應過來,連忙扯出一個與他兇悍面容極不相稱的、近乎憨拙的笑容,聲音洪亮地跟著喊道:“大嫂好!”
這聲“大嫂”讓祁東雅的心湖泛起異樣的漣漪。
曾經,她連正眼都不會瞧這類江湖人物。
現在已物是人非,在這孤立無援的境地,她被洪興這樣納入羽翼之下,聽著他手下這兩個煞氣逼人的悍將恭敬稱呼,一種久違的、重新被人重視甚至敬畏的感覺油然而生,同時還夾雜著一種踏入禁忌領域的微妙刺激感。
她抬起下巴,承受著這份恭敬,眼尾微微上挑,掃過小五和豹子,目光流轉間自帶一番風流態度。
“都是自己兄弟,不用這么客氣。”
她的聲音帶著事后的些許沙啞,慵懶而媚意入骨。
說罷,她竟做出一個讓洪興都略顯意外的舉動——側過臉,在洪興帶著胡茬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個清晰又響亮的吻痕,如同蓋章確認一般。
這個舉動,不僅是對洪興地位的認可,更是當著下屬的面,彰顯她自己作為“大嫂”的獨特身份和寵愛。
洪興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綻開難以抑制的得意笑容,手臂摟得更緊,豪氣地說道:
“以后見大嫂如見我,做事都機靈點,等會你們就在這個村里租間像樣的套房,聽從東雅的安排。”
豹子腦海里還停留在祁東雅那萬里挑一的驚艷姿色中。
小五從洪興這份重視的態度中,敏銳覺察到洪興對祁東雅重視。
他再次深深躬身,語氣比之前更加恭謹,甚至帶上了一絲效忠的意味,對祁東雅說道:
“大嫂放心,但凡有事,您只需吩咐一聲,我們兄弟必定給您辦得妥帖周全。”
祁東雅滿意地點了點頭,從自己挎包里掏出兩萬遞給小五道:“這是初次見面的一點心意,你和豹子兄弟先去找家酒店放松放松,明天我親自去給你們選套好點的住房。”
…………
不遠處,一輛普通桑塔納轎車里,胡丹正躺在副駕駛座上休息,接替的黃耿平正疲憊地揉著太陽穴。
他們盯了祁東雅一天,也注意到那輛剛停下的港牌車,正琢磨著里面是誰,看到小五和豹子下車。
“生面孔,港澳牌。”
黃耿平輕輕推了一下熟睡的胡丹,瞇著眼用望遠鏡仔細觀察著兩人的步態和眼神,“看前面那個,眼神跟刀子似的,是個陰狠角色。后面那個,典型的打手。”
胡丹瞬間清醒過來:“一個祁東雅,一個向東升,現在洪興還沒搞明白,又冒出這兩個硬茬子……我們兩組人輪班,眼睛都不敢眨,也盯不過來,再這樣下去,肯定會誤事。”
黃耿平臉色凝重,立刻向劉哥匯報了這突發情況,強調了新出現兩人的危險性和己方人手的嚴重不足。
劉哥接到消息,沉默了片刻,立刻聯系周弘義:
“弘義,篁村那邊添人了。洪興的兩個心腹馬仔從境外過來了,都是硬點子。你馬上調兩組絕對可靠、身手好的兄弟,專門負責盯死洪興和這兩個新人,我要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接觸了誰。另外,廣州過來的兩組兄弟,人生地不熟,還要分盯祁東雅和向東升,已經快到極限了。你再安排一個兩人的機動小組,隨時準備支援策應,務必保證監視網不能破,也要確保我們人的安全和休息。”
周弘義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這種高強度的跟蹤監視,對人員的素質要求極高。
張春耕和伍文龍是下午的飛機,到了廣州再坐車回東莞,預計晚上十點多到。
周弘義再次趕到沙田陳哥的破飯館,等待著張春耕和伍文龍的到來的同時,也與老丈人商量起,怎么組合劉哥要求的三組人。
因為事情的敏感性,他沒有問詳細的原因,只是說需要組合三組絕對可靠的人。
陳哥聽完周弘義的陳述,沉思片刻道:
“阿凡那臭小子看人有點本事,肯定還有可用之人留在東莞,現在已接近九點,還有一個多小時,他的兩個兄弟就該到了,到時候我問問他倆,組合出三組人應該不難。”
晚上十點剛過,一輛廣州牌照出租車停在陳哥的飯館后門。
車門拉開,風塵仆仆的伍文龍和張春耕跳下車,兩人臉上都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但眼神卻銳利如初。
早已等候的周弘義和陳哥走出飯館迎接,伍文龍和張春耕看到周弘義在這里,都愣了一下。
他們雖然知道周弘義是“自己人”,也見過幾面,但從未有過正面接觸和深入交談,面對這位身居高位的條子,兩人下意識地收斂了江湖氣,顯得有些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