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玲的目光再次掃過餐桌上的四盤焦炭,挖苦道:“你下面我敢吃嗎?”
蔣凡聽到這話有點不健康的意思,忍不住‘噗’的一下笑出聲來。三個兄弟從他的笑聲中瞬間明白了什么,也按捺不住哄笑起來。
鐘玲這時才回過味來,臉頰瞬間紅到了耳根。她怒目圓睜直視著蔣凡,“已經燒到快40°了,心里還想著這些齷齪的事。”她又看著張春耕,聲音柔和下來解釋:“你是四個人中的大廚,都能把菜燒成那樣,他下的面我敢吃嗎?”
蔣凡看到自己說一句,就會成為鐘玲攻擊的目標,干脆選擇了沉默。
張春耕看到鐘玲雖然和蔣凡一直針尖對麥芒,但是對自己和兩個兄弟說話,態(tài)度還是溫柔得體,他替蔣凡辯解道:“凡哥真會煮面,這點我可以保證。”
鐘玲猶豫片刻,無視蔣凡的存在,繼續(xù)對張春耕道:“你帶我去廚房,午飯我來做吧。”
廚房里,鐘玲挽起袖口,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動作麻利地系上一條半舊的藍布圍裙。剛才還帶著書卷氣的清冷瞬間被一種干練的煙火氣取代。
她環(huán)顧了一下被張春耕折騰得一片狼藉的廚房,灶臺上油污點點,鍋鏟胡亂丟著,水槽里還堆著沒洗的碗碟和切廢的菜頭。
她皺了皺眉頭,徑直走向水槽,擰開水龍頭,快速而有序地清洗起鍋碗瓢盆,動作流暢得如同手術前洗手般一絲不茍。
張春耕跟在她身后,有些手足無措,想幫忙又怕添亂。“鐘醫(yī)生,要不我來洗……”
“不用,你告訴我米在哪里,還有哪些菜就行。”鐘玲頭也沒回,聲音清冷依舊,但少了針對蔣凡的火藥味,更像是在下達清晰的指令。
“米飯我已經煮了。冰箱里還有點肉、雞蛋、青菜……哦,還有條早上買的活魚,在水盆里養(yǎng)著,我本來想露一手的……”張春耕撓著頭,聲音越來越小,顯然想起了自己那幾盤焦炭。
鐘玲清洗完廚具,走到冰箱前,拉開門掃過里面有限的食材:一塊豬里脊、幾個雞蛋、一把黏軟的小青菜,還有一些蔥姜蒜。最后,她的視線落在角落水盆里那條還在撲騰的鮮活鱸魚上。
“魚不錯。”她簡短評價了一句,彎腰將魚撈起,動作精準地扣住魚鰓,用刀背在魚頭上干脆利落地一敲。剛才還活蹦亂跳的鱸魚瞬間安靜下來。
張春耕看得眼睛都直了。只見鐘玲將魚按在砧板上,刮鱗、去鰓、開膛破肚、清理內臟,動作嫻熟得如同她的職業(yè)在剝離人體組織,刀刃劃過魚腹的嗤嗤聲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感。不到兩分鐘,一條處理得干干凈凈的鱸魚便擺在了盤子里。
鐘玲在魚身兩面飛快地斜劃了幾道均勻的刀口,抹上鹽和黃酒,塞入姜片蔥結腌制。
“春耕,幫我剝點蒜,拍點姜末。”她頭也不抬地吩咐,手上已經拿起了那塊豬里脊。唰唰幾下,厚薄均勻、晶瑩剔透的肉片便整齊地碼在盤子里。隨后又取過幾個雞蛋,單手在碗沿輕輕一磕,蛋液滑入碗中,筷子飛速攪動,蛋液瞬間變成均勻的金黃色泡沫。
“好嘞!”張春耕看著鐘玲專注而流暢的動作,絕非一日之功。忍不住小聲嘀咕:“鐘醫(yī)生這手藝,比芳姐還利索……”
鐘玲仿佛沒聽見,廚房里只剩下鍋鏟碰撞的清脆聲響、食材入鍋的滋啦聲、以及漸漸彌漫開的誘人香氣。
當她將最后一道清蒸鱸魚端上桌時,整個飯廳已經被濃郁的飯菜香氣徹底占領。
盤中的鱸魚形態(tài)完美,魚皮微裂,露出雪白細嫩的蒜瓣肉,上面點綴著翠綠的蔥絲,淋著琥珀色的豉油汁,熱氣騰騰,鮮香撲鼻。
木須肉金黃、翠綠、醬色交織,蛋香肉香融合得恰到好處。蛋花湯清澈見底,如云朵般漂浮點綴著點點翠綠蔥花。
這四菜一湯的“盛宴”,與之前張春耕那四盤黑炭形成了天堂與地獄的對比。
彪娃和黃永強早已被廚房飄來的香氣勾得坐立不安,此刻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眼睛都直了,不自覺地咽著口水。連靠在門框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蔣凡,眼中也掠過一絲驚訝。
“愣著干什么?吃飯。”鐘玲解下圍裙,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但眉宇間那份專注烹飪時的柔和還未完全褪去,整個人仿佛籠罩著一層溫潤的光暈。
“謝謝鐘醫(yī)生!”張春耕第一個反應過來,趕緊拿過碗給眾人盛飯。打開電飯煲,他尷尬地“哦豁”了一聲,才想起先前煮飯忘記按煮飯鍵。
鐘玲掃了一眼電飯煲,笑看著張春耕,帶著調侃的口吻道:“真不愧是這里的大廚,能把一頓飯煮成這樣,其它地方的大廚肯定做不到這一點。”
蔣凡敏銳地察覺到鐘玲對三個兄弟的態(tài)度,與對自己那種冰火兩重天的待遇截然不同。他識趣地閉上嘴,不再試圖招惹這位“姑奶奶”,規(guī)規(guī)矩矩地在桌邊坐下,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彪娃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鱸魚,滾燙的魚肉入口,他眼睛瞪得溜圓,含糊不清地贊嘆:“唔…好吃,真的太…太好吃了。”
黃永強則瞄準了木須肉,同樣贊嘆道:“鐘醫(yī)生,您這手藝,開飯店絕對爆滿。”
張春耕喝了一口蛋花湯,夸張地感慨道:“我這輩子都沒喝過這么清爽又鮮的蛋花湯。凡哥,快嘗嘗,鐘醫(yī)生這手藝,絕對與紅玉姐有得一拼。”
鐘玲以為張春耕口中的紅玉姐與蔣凡有什么特殊的關系,好奇地問道:“紅玉姐是誰?”
張春耕解釋:“凡哥的老鄉(xiāng),英子姐的閨蜜,她是老邱餃子館的大廚兼總經理。”說完,看到鐘玲疑惑的眼神,又補充道:“英子姐是凡哥的大姐。”
鐘玲滿臉不解地回道:“一個餃子館還設總經理這個崗位?”
“老邱餃子館已不止一家,而是連鎖店……”
這也不是什么秘密,張春耕給鐘玲詳細講述起邱叔老兩口與蔣凡的過往,還有餃子館的經營宗旨和目前的規(guī)模。
蔣凡知道張春耕說這些,是希望改善鐘玲對自己的印象,可邱嬸的離世,他至今也沒有釋懷,借著身體發(fā)燒沒有什么胃口,提前離開了飯廳。
鐘玲從張春耕的陳述中,了解到蔣凡的一些過往,她想深挖,可是張春耕除了錦上添花,講述蔣凡那些江湖人盡皆知的‘豐功偉績’,其他敏感問題,他都閉口不談,包括蔣凡的感情生活。
女人的好奇心嚴重,張春耕半吐半露,她的好奇心愈發(fā)強烈——一心想知道,蔣凡這個看似不著調的‘登徒子’,到底還有哪些不為人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