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凡搖了搖頭，解釋道：“只要康生在位一天，思雅都會生活在陰霾里。現(xiàn)在正是璐姐工作調(diào)整的敏感時期，你把錄音帶交給她，她暫時也做不了什么。”

汪文羽追問道：“那你想怎么處理這盤錄音帶？”

蔣凡開始認真思考起來，他首先想到天哥，可是天哥位低權(quán)輕，沒有權(quán)利處理這樣的事，只能向上匯報，而他的上司又是李志雄，這么重要的證據(jù)肯定不能落在李志雄手里。

汪文羽看到蔣凡眉頭已深深皺起，知道他心里作難，再次發(fā)聲道：“要不我們把錄音帶交給周大哥吧。”

蔣凡緩緩搖了搖頭，據(jù)實道：“我雖然相信周大哥是個好人，但畢竟只有一面之緣，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汪文羽看到蔣凡這么謹慎，意有所指地問道：“你知道周大哥是什么人嗎？”

蔣凡隨口道：“市局的隊長啊！”

汪文羽搖頭道：“我說的不是工作職位。而是身份？”

蔣凡滿臉不解地問道：“難道他還有別的身份？”

汪文羽笑著道：“他還記得龐阿姨嗎？”

她頓了頓，想到蔣凡和龐阿姨也就見過兩次，并不是很熟悉，不說明這層關(guān)系，蔣凡心里還是會擔(dān)心，接茬詳細介紹道：“龐阿姨的女兒叫龐溪，同時也是陳哥的女兒，她的老公就是周大哥。

龐阿姨一直很喜歡陳哥，兩人年輕時好過一段時間，而陳哥一直放不下悅阿姨，不愿意結(jié)婚，龐阿姨懷孕以后，不想影響陳哥的工作，私自生下溪姐，同時也中斷了彼此之間的聯(lián)系，溪姐跟著母親姓。

直到劉哥和璐姐真正在一起后，由璐姐出面撮合，兩個老人才重新走到一起，這就是陳哥為什么會帶龐阿姨去醫(yī)院探望你的原因。”

蔣凡欣慰道：“原來老家伙不是孤寡老人啊？”隨即問道：“你怎么知道老家伙去醫(yī)院看過我？”

汪文羽解釋道：“溪姐給我說的，我們是一個單位。”

“我第一次看到龐阿姨，就感覺她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老家伙身邊的人，也值得信任。”蔣凡做出決定，還不忘調(diào)侃地討好道：“行吧，就這么辦，聽婆娘的話才是好男人。”

說完，他拿起大哥大，撥打了周弘義的傳呼。

周弘義聽到有這么重要的錄音帶，沉思片刻，認真叮囑蔣凡道：“留下幾個兄弟在合家歡守住方樹林和阿城，他馬上帶人趕過來。你和文羽帶著這些證據(jù)趕緊離開酒店，暫時別回醫(yī)院，也別告訴外人你們在哪里，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見面以后，你們才能公開露面。”

“有這么嚴重嗎？”蔣凡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追問道：“為什么不能讓兄弟們把阿城和方樹林一起帶走，等你過來處理呢？”

周弘義語速加快，解釋道：“方樹林還在職，你帶走他，性質(zhì)就變成非法拘禁執(zhí)法人員，有理也變沒理了。而且，那間包房是他持槍行兇的第一現(xiàn)場，便于固定證據(jù)，現(xiàn)在帶走他們，破壞了現(xiàn)場，后續(xù)也會很麻煩。”

蔣凡聽到周弘義急切的聲音，也謹慎起來，讓汪文羽把張春耕叫進來，將帶來的兄弟分為兩撥，張春耕帶一撥留在這個房間等待周弘義的到來，另一撥人隱藏在酒店外圍，一旦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可以及時通知張春耕。

周弘義是靠實干坐上市局隊長這個位置，有著豐富的工作經(jīng)驗，他的謹慎很快得到應(yīng)驗。

蔣凡和汪文羽還沒有離開合家歡酒店。康生已撥打了周亮的家庭座機電話。

電話接通，康生并沒有馬上說出目的，而是先拋出誘餌：“周亮啊，你也知道，我是很看重你的能力，所以才會自作主張讓你接替方樹林的隊長職位，不過，‘代理’這兩個字畢竟不穩(wěn)當……”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讓周亮消化這句話的分量，然后才用帶著鼓動性的語氣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有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擺在你面前，只要抓住了，去掉‘代理’、正式坐上隊長這個位置，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憧傻煤煤冒盐张丁！?/p>

周亮雖然和方樹林一樣，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官迷，但他比方樹林理性，不會為了官職喪心病狂，任何事情都會審時度勢，這也是康生曾經(jīng)不愿意用他，而提拔了對自己唯命是從的方樹林。

上次，周亮按照康生的吩咐，趕去赤嶺賭檔接替方樹林的工作，還當著那么多同事的面，洋洋自得地諷刺方樹林，主要還是為了發(fā)泄兩人在職場競爭中產(chǎn)生的矛盾。

平時，康生安排周亮做事，從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氣揚的態(tài)度，仿佛讓周亮擔(dān)任了這個代理隊長，就是莫大的恩賜，對他說話都是呼來喝去。

此刻，康生這突如其來的溫和語氣、刻意強調(diào)的“看重”、以及赤裸裸的“正式隊長”的許諾，就像一塊裹著蜜糖的毒餌，非但沒有讓周亮感到欣喜，反而瞬間像被毒蛇盯上一樣，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猛地竄起。

周亮握著話筒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臉上的輕松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獵人嗅到陷阱時的凝重和警覺。

他飛快地瞟了一眼旁邊好奇地看著他的妻子和孩子，壓低聲音，用一種刻意維持的平靜但帶有明顯距離感的恭敬語氣回應(yīng)道：“康領(lǐng)導(dǎo)，感謝您的信任，能讓我代理這個隊長這個職務(wù)，您有什么指示？盡管吩咐，我一定盡力完成工作職責(zé)范圍內(nèi)的任務(wù)，不給你臉上抹黑。”

他刻意強調(diào)了“工作職責(zé)范圍內(nèi)”這幾個字，既是試探，也是給自己劃下一條底線。

電話另一端，康生沒料到周亮?xí)绱酥斏鳎踔翈в蟹纻洹?/p>

他干咳了兩聲，壓下心頭的不快，事態(tài)緊急，只能開門見山，聲音也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周亮，現(xiàn)在不是客套的時候。據(jù)可靠消息，阿城和方樹林正在虎門合家歡酒店私下會面！這兩人攪在一起，肯定沒有什么好事？最大可能是涉及什么非法交易。”

他語速加快，帶著煽動性：“你馬上以調(diào)查阿城牽涉一個案子為由，帶人趕去合家歡酒店，務(wù)必把方樹林和阿城，連同他們現(xiàn)場的所有物品全部帶回來，親手交給我，不能讓任何人插手。”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充滿了誘惑和威脅：“辦成了這件事，我會親自收拾方樹林這個敗類，將他一擼到底。到時候，隊長這個任命，我保證用最快的速度給你爭取下來。機會就在你眼前，抓不抓得住，就看你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