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凡的病房里,前來看望的人絡繹不絕。直到午飯時分,喧囂才漸漸退去,房間里總算有了片刻寧靜。
此時,屋內一個角落里,已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慰問品。床頭柜上一沓沓都還沒拆封的嶄新鈔票堆疊在一起,仿佛一座小小的“財富之山”。
在這堆錢中,公子青送來的兩刀千元港幣格外引人注目。那鮮艷的色彩和獨特的幣面設計,夾雜在人民幣中顯得別具一格,仿佛散發(fā)著一種獨特的光芒。而緊挨著錢堆的是陳烈安送來的那尊金羊擺件,散發(fā)著柔和而華貴的金光。
蔣凡身邊前來探望的親友們,望著床頭柜上都是整刀整刀碼放著的現(xiàn)金,再看看自己手中或單薄、或普通的禮品,頓時自慚形穢之感涌上心頭。
他們一個個面色尷尬,站在原地局促不安,手腳不知如何安放,眼神也下意識地閃躲著,仿佛自己的禮物在這滿柜厚禮的映襯下,成了拿不出手的寒磣物件。
房間里的蔣英、王苗苗、肖雨欣和郝夢充當起了解說員的角色。她們耐心地給每一位親友解釋這般擺放禮品和禮金的用意,同時婉言拒絕了這些親友們送來的禮物和禮金。遇到那些家庭負擔重、生活拮據(jù)的親友,她們還會借花獻佛,將剛收到的禮品轉贈出去,盡顯善意與體貼。
前來時的尷尬,離開時臉上洋溢出的笑容,溫馨、愛意在每個人的心中流淌。
蔣凡心里,床頭柜上的鈔票只是利益交換,而這些友情的問候,才讓他感受到真正的溫暖。
待房間終于安靜下來,他才想起了正事。看向肖雨欣和郝夢,開口問道:“這兩天,彭亮不是要帶你們熟悉一下其他制衣廠的工作流程嗎?”
肖雨欣癟著嘴,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說道:“居然還記得這些事,看來你還沒被眼前這些銀子迷了心智。”隨后解釋道:“陳生和陳安龍剛走,我就聯(lián)系了彭總。他說今天去長安有事,明天再帶我們去走訪。”
蔣凡的目光再次落在床頭柜的鈔票上,故意做出一副貪婪的模樣,咂了咂嘴,惋惜道:“彭亮那么大的老板,來到這里,我都沒能薅上一點,實在太可惜了。”
郝夢意有所指道:“你這臉皮這么厚,打個電話直接要啊!”
蔣凡本想反駁了幾句,瞥了蔣英一眼,沒敢作聲。他順手拿起枕頭,打算墊在床頭上靠一靠,才發(fā)現(xiàn)先前開玩笑時,把彭亮的手包壓在了枕頭下面。而彭亮看到陳生和陳安龍前來,離開得比較匆忙,竟忘了帶走手包。
拿手包是為了講排場,郝夢知道蔣凡平時都背著一個普通的斜挎包,從不拿手包,玩笑道:“你在哪里薅到這么一個精致的手包的。”
“彭亮的,他走時忘記帶走。”
蔣凡簡單回復了一句,拿起大哥大,正準備打給彭亮,電話鈴聲驟然響起,看到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他還以為是在工廠上班的親友趁著午間休息,打來的慰問電話,趕緊接通。
話筒里傳來一道女性的聲音:“請問您是凡哥嗎?”
蔣凡聽到這陌生的聲音里帶有緊張和局促,將食指放在嘴邊,示意正在屋里嘰嘰喳喳聊天的幾個女人安靜,然后輕聲道:“我是阿凡,請問你是誰啊!”
“我叫趙小慧,來自貴州,今年十九歲。”
小慧的語氣就像在應聘工作一樣,簡單地介紹了自己。她停頓了好一會兒,實在想不出什么合適的言詞來解釋自己打電話的目的,只能按照王芳之前的叮囑,繼續(xù)道:“我的包被人搶了,走投無路時,碰到一個穿粉色衣服的好心姐姐,她給了我這個號碼,說找您能幫我安排工作。”
小慧沒提王芳的名字,蔣凡也不清楚她口中的好心姐姐是誰。但想到對方有自己的號碼,肯定是身邊朋友。聽到電話那頭小慧的聲音,除了緊張局促,還滿是無助和哀求。
“小慧,你先別著急,慢慢說,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蔣凡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更加柔和,試圖安撫對方慌亂的情緒。
聽到他溫和的聲音,小慧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凡哥,我在虎門醫(yī)院大門邊的這家士多店里。”
“你就在那兒等著,我馬上讓人去接你,幾分鐘就到。”蔣凡掛了電話,轉頭對張春耕說:“你去醫(yī)院門口的士多店,接一個叫趙小慧的女孩。”
蔣英認識蔣凡身邊的大部分朋友,聽到他跟電話那頭說話這么溫柔,覺得這人跟他關系肯定不一般,便好奇地問道:“小慧是誰啊?我怎么沒聽你說過認識這么個人呢?”
蔣凡嘴欠地回了句:“你就像個管家婆,啥都要管,我都還不認識她,咋跟你說嘛。”
他猜測可能是朋友不好意思親自出面,才把自己的號碼給了趙小慧。在他看來,幫人安排個工作也不是什么難事,所以沒多想。
蔣英白了蔣凡一眼,假裝咬牙切齒地說:“你是不是皮癢了?以為住醫(yī)院里我就舍不得收拾你了是吧?”
郝夢在一旁打趣道:“英子姐,你別光說不練啊,我們都等著看你怎么收拾他呢。”
蔣英口是心非地回道:“他身上有傷,等他痊愈后再收拾。”
肖雨欣笑侃道:“舍不得就是舍不得,還找這借口,有本事現(xiàn)在就動手,不然他就無法無天了。”
蔣英剛到虎門就認識了肖雨欣,很多不懂的事都會請教肖雨欣,她現(xiàn)有的見識里,許多都來自肖雨欣的言傳身教。在蔣凡身邊的這些親友里,只有肖雨欣跟蔣英開玩笑,向來是無所顧忌。
王苗苗也跟著接茬:“英子,能治他的也就你和文羽,文羽是舍不得,你可不能心軟啊。”
汪文羽在廣州出差,蔣凡的傷沒有大礙,他特別叮囑所有親友別把這事告訴汪文羽,以免她擔心。
他看著身邊三個關系曖昧的女人都在慫恿蔣英,便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道:“你們這是要給我開批斗會啊?我哪兒得罪你們了,要對我下這樣的狠手。”
蔣英白了他一眼,“誰叫你這個二流子平時不著調,活該。”
就在房間里的女人們正拿蔣凡打趣逗樂,氣氛熱鬧非凡之時,張春耕領著趙小慧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