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龍精心部署了四個兄弟,兩兩成組,輪流緊盯向東升的一舉一動。此刻,正是綽號“小母雞”和“鄭寶器”當班蹲守。兩人正在白馬村口的一家士多店里。
店里的塑料風扇吱呀轉動,小母雞斜倚在柜臺邊,正對著前來買飲料的廠妹擠眉弄眼,一口一個“靚女”哄得對方臉頰緋紅。
突然,鄭寶器拍了拍他的肩膀,“雞哥!你看開車那男的,是不是上次去合家歡給黑子送錢的小五?”
小母雞趕緊站起身來,認真看著緩緩離開的奔馳車,點頭道:“就是他!這孫子怎么摸到白馬村來了?”
向東升是白馬村的人,四個兄弟跟蹤他已有些日子,每次向東升回村都是徑直回家,半點有用的線索都撈不著。何況在村里晃悠容易露餡,四人索性把這家士多店當成了固定監(jiān)視點,借著買煙喝水這些由頭,和店老板的關系也搞得不錯,一坐就是大半天。
小母雞趕緊拿起士多店的電話,撥通了蔣凡的大哥大。
蔣凡離開輝哥回到虎門市場,名義上是商量籌建新廠,其實就是想談王苗苗投資的事。
肖雨欣注意到蔣凡心情不佳,沒有急于和他談工作,而是用身體‘安慰’起他的情緒。兩人正如膠似漆地纏綿時,蔣凡放在床頭柜上的大哥大響起。
他不情不愿地起身,用手隨意擦拭一下身上的汗水,才接通電話,聽聞小母雞的匯報,瞬間重視起來,追問道:“車上除了小五,還有其他人嗎?”
小母雞解釋道:“副駕駛上是沒人,后排座的玻璃窗關著,看不到車內(nèi)的情況?!?/p>
蔣凡猶豫了片刻,接茬道:“你們馬上開車跟著,看這個雜種要去哪里?!?/p>
“我這就叫另一組兄弟支援……”
蔣凡打斷小母雞的話,“別耽誤時間,我讓伍文龍調(diào)度,你們負責盯緊那輛車,看到車上還有哪些雜種。”
掛斷電話,他聯(lián)系了伍文龍,聲音沉穩(wěn):“小母雞跟蹤小五那個雜種去了,重新安排人繼續(xù)蹲守白馬村。另外你再帶幾個兄弟去與小母雞他們碰頭。洪興已經(jīng)到了東莞,我害怕他倆跟蹤那樣的老油子出現(xiàn)什么閃失?!?/p>
蔣凡想到小五這種馬仔,還不夠格直接見到向東升,所以篤定洪興已經(jīng)到了東莞。
兩人電話還沒有結束,衣帽架上肖雨欣的挎包里突然傳來“滴滴滴”的傳呼聲。
她走過去,取出傳呼機,屏幕上的留言一如既往的簡短:17:00洪興赤嶺見阿城,后來去了松山湖別墅。1小時前獨往白馬村,現(xiàn)已離開。
肖雨欣等蔣凡結束通話,將手里的傳呼機遞給他道:“又是那個匿名留言?!?/p>
蔣凡捏著傳呼機反復讀了幾遍,眉頭擰成死結,緩緩道:“之前那些消息虛實難辨,但這條......”他突然攥緊傳呼機,“提到的時間、地點、人物全對得上,絕不是空穴來風。到底是誰在暗中遞信?”
肖雨欣分析道:“如果內(nèi)容屬實,那我們之前懷疑有人借刀殺人的推測就完全不成立。這人不是想挑唆爭斗,倒像是單純想提醒我們。”
“沒錯?!笔Y凡認同地點了點頭,補充道:“以前的信息都只和阿城有關,這一次提到了洪興,還提到白馬村。
現(xiàn)在的向東升,就不是阿城能夠得著的人物。發(fā)送信息的人應該不認識向東升,更不知道白馬村是他的家,還是把這些情況一一做了陳述,可以證明對方?jīng)]有什么私心。”
說著,他起身來到肖雨欣深夜工作的辦公桌前坐下,點燃一支煙,輕輕敲擊著桌面,試圖從混亂的線索中理出頭緒——究竟是誰,能如此精準地掌握這些動向,又為何執(zhí)著地向肖雨欣的傳呼機發(fā)送這些匿名信息?
肖雨欣披著透明的睡衣走到他身旁,很自然地坐在他腿上,思考起同樣的問題。
沉默在煙霧繚繞的房間里蔓延。忽然,肖雨欣直起身,快步回到床邊拿起傳呼。一條條翻看著那些沒有署名的文字,突然抬頭:“你說……會不會是黑牛?”
蔣凡撣了撣煙灰,聲音低沉道:“我也想過可能是他,可是沒有依據(jù)支撐這樣的推測。”
肖雨欣翻出其中的一條信息——“阿城開始重用李海勇,應該是想打老頭的注意?!?/p>
“你看這條信息。”她將傳呼機再次遞給蔣凡,解釋道:“知道老頭是你師父的人不少,但只有身邊極為親近的幾個兄弟,這樣親切地稱呼老頭。
你身邊親近的兄弟就那么幾個,都十分可靠,他們知道這些情況肯定不會瞞著你。
只有離開的黑牛,以前也這樣稱呼老頭,匿名發(fā)送這些信息,可能是心里有愧,同時又在乎你們之間的兄弟情?!?/p>
蔣凡聽完肖雨欣的分析,猛然想到,送蔣思思去龍柏的路上,她懇求自己別為難黑牛。
他趕緊站起身,抓起放在衣帽架上的衣褲道:“走,我們現(xiàn)在去一次龍柏,蔣思思曾經(jīng)去三屯找過黑牛,已經(jīng)有了一些線索,最終因為她以為黑牛跟了阿城,才中斷了尋找?!?/p>
肖雨欣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現(xiàn)在工廠早就熄燈休息了?!?/p>
蔣凡重新坐了下來,神情沮喪道:“每一條匿名信息,我都仔細看過,沒有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還是你這個哈婆娘心思細膩?!?/p>
“你每天要考慮那么多事情,忽略到一些事情不是很正常嘛?!?/p>
肖雨欣看到蔣凡有些氣餒,安慰了一句后,重新坐回他大腿,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頸,岔開話題道:“你來的時候,不是說有什么事情給我商量嗎?”
蔣凡撓了撓后腦勺,略顯尷尬地說出王苗苗要投資的事。
肖雨欣沒有直接回復蔣凡,而是調(diào)侃道:“沒想到苗苗還是個富婆,明天讓她請我們幾姊妹搓一頓,算是懲罰?!?/p>
蔣凡覺得肖雨欣簡直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蟲,總能精準看透他的心思,在最恰當?shù)臅r候給他安慰。
他溺愛地拍了拍她光溜溜的臀,嗔怪道:“你還真是大方,不但跟郝夢排起先來后到,現(xiàn)在又跟苗苗姐妹相稱了?!?/p>
他重新點了支煙,深深吸了一口,隨即苦笑道:“我他媽真不是個東西,來之前還在反省自己濫情,可一進房間,又忍不住想跟你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