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凡聽完蔣思思的講述,心里并沒有記恨黑牛投靠了阿城,反而有些懷念兩人曾經交往的點點滴滴。
雖然已經注定彼此不可能再有情誼可言,但曾經那些共同經歷的風風雨雨,如今回想起來,竟讓他感到一絲淡淡的眷戀和惆悵。
他抬眼望向窗外,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大部分都是漂泊客,每個人似乎都懷揣著自己的故事。環境所致,這些漂泊客的生活注定是悲多喜少。蔣凡不禁感慨,人生如戲,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劇本里掙扎前行。
阿娟見蔣凡聽完蔣思思的講述后一直沉默不語,忍不住直言道:“大爺,你應該知道思思的處境。我只能幫她租間房子,給不了實質性的幫助。如果她被阿城的人發現,生命都可能堪憂。你能不能拋開過去的恩怨,看在我的面子上,幫她一把?”
蔣凡苦笑了一下,為難的地方又無法對阿娟解釋。他猶豫了很久,才直視著蔣思思,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無奈:“你現在已經不能再住在輝凡廠里,也不能住在我的兩個市場。
等會兒我把你送去彭亮的廠里暫住一段時間,只有那里最安全。如果你愿意靜下心來,做一個普通的打工妹,我可以讓彭亮給你安排一份相對輕松的崗位。只有從頭開始,你才可能獲得真正的平靜。”
蔣思思畢竟是做過媽咪的人,聽到蔣凡這么說,立刻意識到輝凡廠里不太平。她本想關心地問幾句,又擔心蔣凡誤解自己挑三揀四,最終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愿意接受他的安排。
蔣凡心里本就裝著事,聽完蔣思思的陳述后,心情更加復雜,根本沒有胃口吃飯。但既然已經來到這里,也不可能中途離開,他只能強裝笑臉,準備陪兩個女人吃完午餐再走。
點餐的服務員看到他,親切地招呼道:“大爺,你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來了哦。”
蔣凡這才想起,因為心不在焉,來到這里時忘了像以前一樣給每個服務員發十元二十元的小費。
他趕緊從兜里掏出兩張一百的大鈔,雙手遞給服務小妹,語氣誠懇:“不好意思,剛才來時沒帶零錢。這點錢拿去換散,分給正在上班的那些小妹,你叫了一聲大爺,可以多分一點。”
服務員只是隨口招呼,真沒有討要小費的意思。見蔣凡不僅道歉,還給了這么多,連忙擺手道:“大爺,我沒有這個意思。”
蔣凡強行把錢塞進服務小妹的手里,玩笑道:“你沒有這個意思就好。如果有那個意思,眼前的這兩位漂亮美女肯定吃醋,而且我也應付不過來啊!”
服務員羞得滿臉通紅,等她走后,阿娟才直視著蔣凡,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泡妞的手段信手拈來,不了解你的人,真會被你這偽裝的假象蒙騙。”
蔣凡笑了笑,沒有接話,只是端起已經冷卻的咖啡喝了一口,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他知道,阿娟看似調侃的話里,卻蘊藏著很深的人生哲理。在東莞這個復雜的社會里,他已逐漸習慣了用不同的面具應對不同的人。
然而,近段時間,他內心深處卻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孤獨與無奈,這些苦悶既不能告訴身邊的女人,更不能告訴至親的姐姐妹妹。
阿娟看到蔣凡繼續保持沉默,接茬道:“昨晚我看到你的兄弟黃永強去過意難忘,接走了阿紅,是你安排的嗎?”
蔣凡忽然警覺起來,看著阿娟,試探性地問道:“你怎么對這些事情這么關心?”
阿娟模棱兩可地回道:“我和她都是媽咪,為了獲得職場上的競爭優勢,只能在職場外多些關注,才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蔣凡開門見山道:“你的人生哲學太豐富了,說一句話能讓我考慮半天。現在我已是焦頭爛額,有什么事情,能不能直接說出來?別在這里打啞謎。”
他雖說不是很了解阿娟,但知道她屬于息事寧人的個性,雖有貪念,但懂得適可而止,不會像其他媽咪那樣,自己吃得飽飽的,還惦記著別人碗里的食物。
阿娟笑著道:“我不這樣給你打啞謎,你就不準備理睬我們了是吧?”
蔣凡趕緊拱手解釋:“這兩天真遇到點煩人的事情,所以不想說話。”
阿娟這才提醒道:“意難忘的保安隊長吳曉軍,是彪子介紹去的。至于阿紅和彪子是什么關系,相信她應該告訴你了吧。
昨天我看到阿紅剛離開,吳曉軍就走進了酒店旁的那家士多店打電話。我還裝著買東西跟了過去,因為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聽到吳曉軍說了一句話,‘瘋子的人接走了她’。至于吳曉軍為什么對你的事這么關注,我就不知道了。”
“瘋子?”蔣凡冷“哼”了一聲,接茬道:“他一個狗腿子都敢在背地里叫老子瘋子?這兩天老子正找不到撒氣的地方,晚上就在他身上瘋一次。”
阿娟猶豫了一下,勸阻道:“你剛在意難忘鬧出那么大的動靜,現在又去,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鋒芒畢露未必是好事。
許多時候,只能躲在暗處,才能看清許多事情。我建議你讓一些生面孔去,這樣彪子還可能現身,你就能問出自己關心的問題。”
“彪子已經是過街老鼠,只要敢得罪我,有的是辦法收拾那個雜種。現在我就想鬧出點動靜,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知道,我這個瘋子喜怒無常,盡量別來招惹。”
蔣凡聽到阿娟善意的提醒,本想說出自己一定要出面的緣由,可他已不相信蔣思思這個人,只是模棱兩可地回道。
阿娟注意到蔣凡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游離,還會時不時瞟一下蔣思思,也知道怎么回事。
為了不讓氣氛過于沉悶,她再次轉換話題道:“阿城在意難忘受了辱,沒好意思再去酒店,但也沒有安分。
昨晚有兩個香港人帶了他的幾個馬仔去酒店,不但在一樓的舞廳大聲喧嘩,還說酒店的服務不好,摔了幾個杯子,嚇得表演的歌手都不敢上臺,最后義老板把你抬出來,說你是酒店的股東,兩個香港人才帶著那些馬仔離去。你現在真是意難忘的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