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凡搖搖頭道:“不知道,出門漂泊,無論做哪一行都不容易,你看邱叔老兩口,開個餃子館,掙點辛苦錢,經(jīng)常都有人去騷擾。
你問我酒店行列做什么?難得你有朋友在酒店上班?”
汪文羽把臉埋在蔣凡懷里道:“沒有,前幾天跟同事去看守所,旁觀審訊一個殺人犯,了解到一個酒店女孩凋零的故事,有些同情這個行列的人罷了。”
“凋零?多大年齡?”
“去世那天,是她十九歲的生日。”
“什么原因?”
“本是很好的朋友,由于職場競爭產(chǎn)生的嫉妒心,聯(lián)合外人,借為她生日,把她灌醉,殘害了她,去世一周后,才在大人山上,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高度腐爛的尸體,我看了那些照片,真是慘絕人性。”
雖然與那位凋零的女孩不曾相識,但是回想起自己了解到的過程,汪文羽同情的眼淚流到蔣凡胸口上了。
蔣凡溺愛地摸著她的頭,有感而發(fā):“現(xiàn)實真容易改變一個人的人性,比如劉經(jīng)理,家有老公小孩,自己也是受害者,現(xiàn)在卻和傷害她的人滾了一個被窩,而且還長期勾搭在一起,慢慢失去了人性,看到自己老公被幾個人打,也熟視無睹。
雖然她已經(jīng)不是什么好鳥,可畢竟還是女人,今天我口不擇言的話,還是刻薄了些。”
聽到蔣凡帶有懺悔的訴說,汪文羽抬起頭,眼眶和臉上的眼淚還未干枯,臉上又有了笑容道:“哈男人?你也會反省自己?”
蔣凡輕輕刮了一下汪文羽的鼻子道:“到了東莞,我一直都在反省自己,可是有時真控制不住心里的憤怒,一而再的惹事。”
汪文羽皺起鼻子撒嬌道:“以后不準刮我鼻子,刮陷了就不好看了。你一直在反省?到底反省了些什么?說來聽聽。”
許多如鯁在喉的話,也想給汪文羽說,既然已經(jīng)說到這里,蔣凡就想和她深度聊聊。
他沒有急于說話,而是從放在床頭邊的煙包里,掏出一支椰樹煙點上,深深吸了幾口,吐了幾個煙圈,剩余的煙霧從鼻孔里緩緩冒出。
然后皺起眉頭,神情嚴肅,眼神有些支愣地望著天花板道:“狼狽離開校園大門那一刻,我恨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到了東莞上沙,我恨那些治安隊的人;到了達豐,我恨剝削打工人的陳老板和他身邊助紂為虐的狗腿子,還有那些高高在上的臺灣高管。
回頭一想,弱肉強食是叢林法則,優(yōu)勝劣汰是生存規(guī)律,自己不夠強大,一味的怨恨又幫不了什么,有個屁用。
生活就是這樣,不但靠拼搏,還需要有承受坎坷、磨難的能力,因為誰都無法預(yù)測明天將面臨什么。
別人說,大學(xué)校園是最能綻放青春,綻放愛情的地方,可我呢?大學(xué)三年,周末時間,天不亮就要送早報,送牛奶,上下午要送煤球,平時空閑又要去老頭那里習(xí)武。
一年到頭,身上隨時都是臟兮兮的,而且每件衣服都有補丁,身邊的女同學(xué)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哪來什么青春、愛情。
自卑的我在校園里見到你第一眼后,也只能做夢幻想一下這美事,連打聲招呼的勇氣都沒有,誰能想到一次誤會,你卻成為我的婆娘,別人口中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十來天時間,在我們之間卻變成了現(xiàn)實。
漂泊途中遇到郝夢,應(yīng)該說是命運眷顧,我也知道她的心思,可是腦海里、夢里都出現(xiàn)浴室那段場景,和她在一起,有荷爾蒙的萌動,但是總感覺缺少一點什么,和你在一起后,我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但是和你在一起,心里也難以釋然,我清楚這是虧欠郝夢所致,畢竟我的確做了那些羞人的事,那天在醫(yī)院,聽到她的聲音才故意裝睡,就是羞于面對她。
說真的,這幾天我也想她,但不是感情,而是感激和友情,想見這位東莞第一個朋友,可真要去見她,又缺乏一份坦然,這就是自己造的孽。”
說到這里,一滴眼淚滑過臉頰,跌落在床單上無影無蹤。
聽到蔣凡徹底坦露心聲,汪文羽把頭從他懷里鉆出來,靠到他臉龐,也坦露道:“在學(xué)校的通告欄里,年年看到紅榜上有蔣凡這個名字,所以對你的名字并不陌生。
浴室事件,許多人都謠傳你已經(jīng)把我怎么了,害得我?guī)滋觳桓乙娙耍菚r我也恨你,還責怪過評選三好學(xué)生的老師,認為她們眼瞎。
晏老師找到我說明情況,希望我出面幫你澄清,但我的記憶里,清楚記得你捏我一爪那一幕,堅信你就是耍流氓。
礙于晏老師的面子,才去見了李大叔,聽到整個胡同對你們師徒倆都有很高的評價,我深信那些胡同老人,閱人的眼光,心里才真正釋然。
父親得知你這么快被開除,與我們家庭背景有關(guān),也出面了,可是關(guān)乎整個學(xué)校的名聲,他也不好過多干涉,開除的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挽回。
我就想到來東莞,力所能及幫你做點事情,這件事情父親是贊同,可是母親強烈反對,特別是大我半個小時的二百五姐姐,更是慫恿母親把我鎖在房間,預(yù)防我偷跑,是父親安排哥哥送我去的機場。
沒想到我認為的力所能及,就是把自己搭上,和你睡到了一張床上。”
雖然心情還沉浸在記憶里,蔣凡還是溺愛地捏了一下汪文羽的臉蛋,問道:“后悔嗎?”
汪文羽目光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一起長大的朋友,男孩也像你一樣喜歡惹事,可他們仗著自己父輩的臉,只敢惹事,不敢擔當。
我們大院的孩子王:劉八一,是我們這幫孩子中,公認為最仗義的人,我那個二百五姐姐還喜歡他得不得了。
困難面前,很容易看清一個人的嘴臉,出了事情,劉八一把責任往兄弟身上推,現(xiàn)在他倒是進了機關(guān)工作,兄弟卻判了十年,我姐姐也算清醒了。
人啊!還是需要細細琢磨,才能真正看清一個人的品行,作為外鄉(xiāng)人,你能贏得胡同那些大叔大媽的愛戴,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一件件小事,長年累月積淀才贏得的好名聲。到東莞時間不長惹事不少,可沒有一件是無事生非,這才叫品行。
你這個人像福壽膏一樣,長得不咋樣,接觸就會上癮,這是你的魅力。”
蔣凡單身摟緊汪文羽,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道:“婆娘:謝謝夸獎,我一定不會讓你后悔今天的選擇。”
看到蔣凡心情舒緩了許多,汪文羽佯裝嚴肅地調(diào)侃道:“我現(xiàn)在又后悔了,怎么辦?”
蔣凡忐忑不安地問道:“剛才你不是說不后悔嗎?怎么這么快就變卦了?”
看著蔣凡焦灼的眼神,汪文羽笑道:“我沒有后悔自己的選擇,而是后悔這么快就和你這個癩皮狗睡在一張床上,不可以嗎?”
“不可以,你是我的,這一輩子就別想逃跑。”蔣凡一下?lián)涞乖谕粑挠鹕砩稀?/p>
嘴已經(jīng)被嘴堵上的汪文羽,支支吾吾地提醒:“已經(jīng)夠嬌慣你了,但是你要管好自己的小老弟,現(xiàn)在不能越界哦。”
蔣凡口手都沒有閑著,嘴里回道:“這點我可以保證,一定等到婆娘心甘情愿給我那天。”
接近凌晨,蔣凡進入了夢鄉(xiāng)。
汪文羽被渴醒,看到蔣凡生理的先遣部隊,又浸“濕”了他的褲衩,寵溺地幫他換了一條后,穿上睡衣來到樓下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