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瑪不知道娟娟心里還隱藏著這么多東西,只是看到娟娟不但重視漂泊中結交的姐妹情,對于家人更是義無反顧,唯獨沒有考慮自己,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悔意。
回想起自己去到麗晶酒店短短幾個月的經歷,當初遇到祁東陽,她竭盡全力討好那位公子哥,就是想借助他的勢力,報復陳二筒和龍王這兩個曾深深傷害過她的男人。起初,復仇的火焰在她心中熊熊燃燒,勢要讓那二人付出慘痛代價。
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酒客找上她,希望通過她搭上祁東陽這條線。那些源源不斷的銀子如同冰冷的水,一點點澆滅了她心中復仇的怒火。漸漸地,她的心思完全被利益所占據,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盡可能多地撈取銀子。
在這追逐金錢的過程中,她竟忽略了太多重要的東西。包括同住數月的娟娟,自己卻對她的了解少之又少。
看到娟娟還沒有意識到,如果能與彪娃在一起,可以給她帶來的便利,卓瑪拉過她的手,語重心長地勸解道:“娟娟,拋開風塵中的艱辛,風塵這碗青春飯也不是長久之計。如果你能與彪娃在一起,可以早日脫離風塵。
阿凡身邊那些兄弟的女朋友,自身有能力的,大多在工廠做管理,還有不少自己做生意,收入雖然無法與酒店上班比較,但是心里落得個踏實。況且彪哥還是阿凡身邊極為親近的兄弟,收入應該不比你做媽咪低,你們兩個一起努力,生活一定能過得紅紅火火?!?/p>
娟娟苦笑了一下,本想給卓瑪說明自己心里太多的顧慮,可是車內的空間就這么大,她總有隔墻有耳的感覺,心里始終放不開,只是緩緩搖了搖頭,沒再接茬。
卓瑪看到勸不動娟娟,有些喪氣道:“感情的事,本就需要你情我愿,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強你。工作的事你不用擔心,阿凡答應過我,將你安排去‘寶島娛樂城’做公關經理,那是一家臺灣人的酒店,已經裝修完畢,年后就開張?!?/p>
娟娟聽后,激動地摟住卓瑪的脖頸,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驚喜道:“卓瑪姐,謝謝你,我還正擔心工作的事,沒想到你已經替我考慮到了?!?/p>
卓瑪心情復雜地擺手道:“你是為了幫我,才失去工作,應該說感謝的是我,你倒反過來了?!?/p>
“我們姐妹就別這么見外嘛?!本昃昃o緊挽住卓瑪的手臂,興奮中帶著一絲不安道:“聽說那家酒店的規模也不小,我剛做媽咪才幾個月,還沒有多少工作經驗,能勝任經理這份工作嗎?”
酒店行業的競爭激烈,附近哪里會建新酒店,其他酒店早早就能收到風聲。娟娟也聽說過厚街有一家臺資酒店年后要開張,只是‘寶島娛樂城’的招牌,一直被紅布蓋著,外界知道這個酒店名的人不多。
卓瑪輕輕拍了拍娟娟的手,鼓勵道:“任何事情都別小瞧自己,你做媽咪這幾個月,在待人接物、處理人際關系上已經積累了不少經驗,和那些酒客的關系也相處得不錯,說明你在這方面很有天賦。我以前還沒有做過媽咪,就直接擔任經理,也是邊干邊學,慢慢摸索出了門道。”
張春耕聽到兩個女人已不再竊竊私語,說話也歡快起來,還以為卓瑪牽線搭橋已經成功。
他瞥了一眼身體已經僵直的彪娃,心懷目的地炫耀道:“前兩天,寶島娛樂城的老板陳烈安親自去醫院探望過凡哥,還送出一份厚禮,想讓凡哥接管酒店的安保,讓我去負責管理,凡哥還沒給對方答復。等會回到醫院,我給凡哥申請一下,如果他愿意接手寶島娛樂城的安保,讓彪娃去擔任保安經理,這樣他就能與阿娟經常在一起了?!?/p>
卓瑪剛才給娟娟介紹蔣凡這個人,沒有說得很詳細。
娟娟聽到寶島娛樂城的老板親自去探望蔣凡,還請他去看場子,他都沒有答應,忍不住問道:“你凡哥真有這么厲害嗎?”
卓瑪接茬道:“阿凡目前有兩家農批市場,還是輝凡手袋廠的三大股東之一,作為一個毫無根基的外鄉人,漂泊東莞才一年時間,就有這樣成就,你說能不厲害嗎?”
張春耕繼續炫耀道:“這算什么,凡哥馬上要再開一家工廠,現在已經在籌備,年后就動工。”
娟娟雖然重視友情,但是也有生活的算計。聽完卓瑪的講解,心里開始權衡起來,如果真的跟了彪娃,自己能不能從中受益,讓自己的家庭真正擺脫貧困。可是曾經的傷害,就像一道難以跨越的溝壑,橫亙在她的心頭,讓她害怕再接觸與江湖有關的人。她的內心被兩股力量拉扯著,糾結不已。
卓瑪注意到娟娟的神情變化,裝傻充愣地問道:“聽說你們凡哥這次受傷,收了近百萬的禮金,還收到一只金燦燦的金羊,是嗎?”
張春耕興致勃勃地地點了點頭,解釋道:“那只金羊就是陳烈安送的,有一千多克,凡哥已經送給我們六個最親近的兄弟,等他出院就拿去金店融了均分,我準備給我婆娘打一條項鏈和一只手鐲,多出來的再打對耳環,讓她穿金戴銀高興一下?!?/p>
說完,他又看著彪娃,打趣道:“悶葫蘆,你的那一份是不是應該給娟娟打一套首飾???”
彪娃再次從倒車鏡偷偷看了娟娟一眼,想到她沒有親口答應,還是不好意思發聲。
娟娟雖然家境貧困,但是做了幾個月媽咪,已經有了不菲的見識,不會為了一點金子失去心智,她更看重的是一個男人的生活斗志和潛力。心里雖然還徘徊不定,但是對蔣凡身邊的人也感興趣起來,認真聆聽起卓瑪與張春耕的對話。
卓瑪看到娟娟沒有直接反駁張春耕撮合的意思,為了活躍氣氛,讓娟娟的心情放松下來,她又追問道:“據我所知,阿凡身邊只有五個人最親近的兄弟,你們六兄弟還一個是誰?”
張春耕接茬道:“還有一個兄弟黑牛,那個雜種以前為了一個女人背叛了凡哥,但是凡哥心里還惦記著他,所以給他也留了一份。”
沉默不語的彪娃這時才接茬道:“凡哥不希望兄弟之間用“雜種”這個稱呼,你注意一點,否則又要挨批?!?/p>
張春耕夸張地猛拍了一下腦袋,還俏皮地伸了伸舌頭,半開玩笑道:“上一次我這樣稱呼黑牛,已經被他訓斥過了,我這個人就是不長記性,難怪會被婆娘懲罰,經常跪在床邊認完錯,才準上床?!?/p>
彪娃和卓瑪看到張春耕這有些搞怪的動作,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娟娟看著他們融洽的樣子,雖然心里還是舉棋不定,但是對陌生的蔣凡以及他身邊這些兄弟的印象又好了幾分。還忍不住插嘴道:“那個黑牛,到底是為什么背叛凡哥???”
張春耕故意清了清嗓子,卓瑪和娟娟都聚精會神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他卻來了一句:“這是內部矛盾,不能亂說,否則凡哥又要訓斥我。”
卓瑪雖然認識張春耕,但是沒有接觸過,看到他這么俏皮,她用手輕輕拍了拍張春耕的肩膀,打趣道:“春耕,這性格真是太活泛了,也難怪阿凡那么器重你?!?/p>
彪娃再次接茬,解釋道:“春耕以前也是一個悶葫蘆,只是和他婆娘在一起后,才學得這么油腔滑調。凡哥倚重他,不是因為他俏皮,而是他重情義,身手也是我們幾個兄弟中最好的,江湖人稱‘活閻王’,連阿城、大頭炳那樣的江湖大佬見到他,都要禮讓三分?!?/p>
娟娟聽到惜字如金的彪娃,在贊揚兄弟身上竟如此不吝言辭,嘴角揚起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情不自禁地瞥了他一眼,心里舉棋不定的天平開始傾斜。
彪娃從后視鏡里注意到娟娟瞥了自己一眼,以為她對自己說的這些話有些看法,內心頓時怦怦直跳,沒敢再繼續發聲。
卓瑪一心想撮合他倆,注意力一直在兩人身上,看到彪娃時不時就會偷瞄娟娟,而娟娟的神情已不像先前那么冷淡,臉上還露出了絲絲笑意,她再次湊近娟娟的耳邊道:“現在感覺怎么樣?”
娟娟還是搖頭,但言語已不再是果斷地拒絕,而是模棱兩可地說:“這才見一次,沒有什么感覺,還是先接觸一下再看吧。”
卓瑪輕輕推了娟娟一下,再次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打趣道:“口是心非,放心吧,我們是好姐妹,我不會害你,你如果真能與彪娃在一起,我心里也少些牽掛?!?/p>
眾人來到住院部樓下,張春耕穩穩地將車停好。側目一瞧,發現彪娃還呆呆地坐在副駕駛座上,他趕忙伸手輕輕推了推彪娃,同時用下巴朝后車門示意了一下。
彪娃反應過來,急忙推開車門下車,快步走到后排車門旁,伸手拉開了車門。而此時,娟娟的手恰好搭在車門把手上,打算自行開門下車。由于彪娃拉門時產生的慣力,她“”啊”地驚叫了一聲,身體隨之向車外傾倒。
說時遲那時快,彪娃本能地伸出手,一把將娟娟扶住。剎那間,一股柔軟的觸感從掌心傳來,讓他的心不禁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