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陳生驚呼了一聲，沒想到事情已經過去幾個月，一直沒有消息的張曉彤會和蔣凡在一起，他沉思了片刻，接著道：“大爺，我要怎樣才算有誠意。”

蔣凡不冷不熱地回道：“我在康樂南路上的‘漂泊人家’川菜館里，你有誠意就上門來談。”

說完，聽到話筒里一片沉默，他又帶著威脅的口吻繼續道：“我不會等太久，如果看不到你的誠意，春耕會在現場提醒你應該怎么做。”

陳生聽到蔣凡一定要替張曉彤出頭，單獨面對蔣凡，他心里還是沒底。

掛斷電話后，明知目前還在看場的黑子根本拿蔣凡沒辦法，但是想到黑子每月收了自己的銀子，就應該替自己分憂，他還是撥打了黑子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黑子低沉的聲音：“陳老板，啥事？”

陳生心急火燎地把張春耕封堵酒店通道，蔣凡要他去‘漂泊人家’川菜館談誠意的事說了一遍。

黑子聽后，沉默片刻道：“陳老板，我現在手頭有點事，不過你每月給了銀子，我也不能拿錢不辦事，陪你去厚街可以，但丑話說在前頭，阿凡那家伙不好惹，咱們還是盡量和平解決。”

黑子愿意陪同前往，與拿錢辦事沒有半毛錢關系，而是現在的江湖局勢，他又動起新的心思。

阿城希望培養外省人，鞏固自己的江湖地位，引來身邊這些本地勢力的不滿，黑子也是其中之一。

阿城籠絡黑子的手段，就是利益共享，他曾經答應以后長期給黑子供應走私電器，黑子自己找銷售渠道。沒成想阿城想在公子青和洪興之間左右逢源，爭取更大的利益，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與公子青徹底決裂。

公子青已經有了成熟走私渠道，而洪興還屬于趟水階段，走私生意上，阿城自己還處于斷供，哪還有什么電器給黑子。

黑子依附于阿城，無異于降低了自己的江湖大佬身份，結果什么好處都沒有撈到。

得知洪興要在厚街橋頭村開“假日酒店”，所有事務都交給阿城打理，他還抱有幻想，想參與酒店的安保。

阿城沒有籠絡到能獨當一面的外省人，以前倚重的獨眼龍又受重傷成為了廢人，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又開始重用閑置已久的李海勇。

李海勇在與大頭炳的那些馬仔對峙中，的確能打，雖然沒能完全壓制住對方，但至少沒有讓阿城丟臉，他就準備將酒店安保交給李海勇，希望借此能籠絡到更多的外省人。

黑子并不在乎酒店安保的這點收入，只是想利用這層關系間接攀附上洪興這樣的境外勢力。

沒有拿到廉價的走私電器，又聽到阿城將酒店的安保已交給李海勇這樣一個外省人，黑子的怨氣就不打一處來，與阿城的關系也開始若即若離。

現在愿意陪同陳生去厚街，也是想著借此機會，緩和一下與蔣凡的緊張關系，如果真與阿城決裂，自己不會腹背受敵。

陳生一聽黑子愿意陪他去，心里稍微踏實了些，連忙說道：“行，黑子兄弟，那就全靠你了。你現在在哪，我這就過去接你。”

黑子本想自己開車去，猶豫了一下，還是告知了陳生自己的位置，陳生掛斷電話，匆忙開車接上了黑子。

在去川菜館的路上，陳生心里七上八下，不停地向黑子詢問應對之策。

黑子皺著眉頭，假意沉思了很久，建議說：“到時候見機行事，先聽聽阿凡怎么說。如果他提的要求不過分，咱們就盡量滿足，畢竟他不是好惹的角色，事情鬧大，你可能損失更多。”

以前跟著阿城，一直稱呼蔣凡為“瘋子”，現在心里有了算計，他的稱呼也改回了阿凡。

陳生點頭稱是，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和擔憂。很快，兩人邊來到‘漂泊人家’川菜館。

飯點已過，蔣平已經下班，二丫正在檢查服務員已經搞好的衛生。

陳生和黑子走進川菜館，沒有見到蔣凡的影子，看到二丫穿的工作服與其他服務員不一樣，邊走上前去，大大咧咧地問道：“你們老板在嗎？”

二丫不認識黑子，聽到陳生趾高氣揚的聲音，故作夸張的陰陽怪氣道：“哦，這不是合家歡的陳老板嗎？怎么想起來我們這樣的小店，不怕降低自己尊貴的身份啊？”

陳生先前沒有認出二丫，聽到她帶有諷刺的話語，仔細打量了幾眼，才想到她是曾經被張副總侮辱為“土包子”，打壞酒店雕塑的小女孩。

想到蔣凡為了這個小女孩，大動肝火的場景，陳生還是心有余悸，趕緊收斂起習慣性的傲氣，放低聲音道：“小妹妹，上次的事是我們酒店不對，事情已經過去，你就別計較了。”

說著的同時，他從手包里掏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二丫，繼續道：“凡大爺約我來這里談事，請問他在嗎？”

二丫毫不客氣地接過錢，轉身遞給身邊的領班道：“這是意外之財，見者有份，分給那些給做事的姐妹。”然后才指了指樓上，“一號包房，自己去吧。”說完，她沒再理睬陳生，帶著領班繼續去檢查其他區域的衛生。

陳生看到一個打工妹這般輕視自己，忍不住對身邊的黑子抱怨道：“跟什么人學什么藝，拿了錢謝謝都不知道說一聲，完全與那個‘瘋子’一個德行。”

黑子現在收斂起自己江湖大佬的傲氣，是為了緩和與蔣凡的關系，他可不想陳生圖一時口快，連累到自己，提醒道：“這是阿凡的餐廳，說話注意一點。”

兩人來到二樓，陳生隱忍著二丫帶來的怒氣，輕輕敲響了一號包間的房門。

房間里的蔣凡猜測應該是陳生來了，沒有起身，而是對著房門喊了一聲：“進來。”

陳生推開門，看到蔣凡和張曉彤坐在餐桌邊，愣了一下，還是先對張曉彤這位曾經的情人謙卑地點了點頭，接茬對蔣凡道：“大爺，我來了。”

蔣凡端起茶碗，輕抿一口茶，嘴角露出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平靜地看著陳生和黑子沒有說話。

張曉彤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這兩人，眼神中還是泛起一絲不安。

陳生硬著頭皮走上前去，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大爺，我這算是有誠意吧！”

黑子這時也發聲，親熱地招呼道：“阿凡，好久不見！”

蔣凡知道，現在冷落陳生，更利于等會的談判，借著黑子的招呼，攤開手掌指著空位，不冷不熱地回道：“是有些時間沒有見到，隨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