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凡已經從郝夢那里獲悉,先前義老板給方偉眨眼睛暗示的事。對于這些利益糾葛下的交情,他少了過往那些隨性的計較,多了一份淡然的從容。
聽完義老板的解釋,他輕輕擺了擺手道:“交情各管各,我幫唐總是友情,你和方偉關系好,幫他當個中間人也無可厚非,不用給我解釋這些。”
一輛的士停在了路邊,蔣凡還與義老板客氣地告別,才與郝夢一起坐進了車里。
義老板看著的士遠去,自言自語道:“這還是江湖人稱的‘瘋子’嗎?”
蔣凡邀請輝哥和彭亮,是讓阿娟定的房。即便每個人都自帶女伴,不需要阿娟安排陪侍,但她還是心存感激,抽出時間在蔣凡所在房間里坐了好久,從中了解到,這場酒局實則是一場商業的博弈。
阿娟送另一批幫她訂房的客人出酒店,看到義老板一個人落寞地站在國道邊,望著橋頭方向發呆。
送客人上車離開,看到義老板還站在那里,阿娟猶豫了一下,緩緩走到義老板身邊,先是打了個招呼,隨后掏出剛準備好的辭職書,解釋道:“老板,每天喝酒,我這段時間經常胃痛,想辭職休息一段時間,這是我的辭職書,明天我就不來上班了。”
媽咪沒有薪水,收入主要靠客人的小費和小姐的臺費,訂房和推銷酒水,這是酒店下達的任務,完不成就要罰款,正常辭職可以拿回幾百元制服押金。
義老板聽聞阿娟要辭職,瞬間回過神來,直視著阿娟,語氣中帶著怒意道:“上班前,我給你們開會,你沒有提辭職的事,忽然提出,是不是新酒店的人找過你?”
這段時間,義老板除了想方設法應對新酒店的商業競爭,還擔心新酒店挖走意難忘那些業務能力強的媽咪。
阿娟看到義老板猜到了自己辭職的目的,也沒再隱瞞,點頭道:“張總已經找我幾天了,讓我過去擔任公關部的經理。那邊還有一個月左右才能開張,我想趁著這段時間休息一下。”
媽咪既是酒店的命脈,同時也是掙錢最快的職業。任何一家酒店的陪侍,想從小姐晉升為媽咪,不但需要后臺支持,而且還需要極強的應酬能力和手下的小姐班底。
阿娟能擔任媽咪,還是受益于蔣思思被詹昊成包養,把所有小姐和客戶資源都留給了她。剛擔任媽咪的初期,因為沒有后臺支撐,她做事一直謹小慎微,在意難忘的媽咪中,屬于不瘟不火的一類。
自從蔣凡為她強勢出頭,和阿權一戰之后,不但酒店其他媽咪不敢再找她的茬,義老板對她也重視起來,彭亮、輝哥等,這些蔣凡身邊的朋友,只要到意難忘消費,都會找她,還有其他酒客希望通過她認識蔣凡,現在她每月的訂房,都是高居酒店的榜首,已是意難忘媽咪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這樣的媽咪任何一家酒店都喜歡,距離意難忘不遠的新酒店在物色管理人員時,首先就盯上了她。
新酒店的老板張世龍親自出馬,幾天前已經找過阿娟,開出了優厚的條件,讓她去擔任公關部的經理,管理所有媽咪。
阿娟一直沒有做決定,還是源自她小心謹慎的性格,知道自己能在意難忘混得風生水起,不是因為有多大的能力,而是蔣凡的幫助,給自己的職場提供了諸多便利。
現在得知義老板因為方偉的事情,間接得罪了蔣凡、輝哥、彭亮等人。
雖然蔣凡不愿意與義老板計較,但阿娟卻敏銳地嗅到,這樣的博弈背后,即便表面上風平浪靜,背后也少不了暗流涌動。
上一次,為了自己的職場利益,阿娟陪著義老板去輝凡送干股,蔣凡已經給足了面子,她也知道,繼續留在意難忘,會讓自己陷入尷尬的境地,趁著現在有新酒店招攬,不用擔心工作的事,她才果斷選擇了辭職。
義老板聽聞阿娟已經做出辭職的決定,心知以她在酒店的人脈和影響力,必定會帶走大批優質客戶。他強抑下心頭的不悅,堆起笑容壓低聲音道:\"阿娟,張世龍給你開了什么條件?他能給的,我這里一樣不少。\"
阿娟看著眼前這個突然變得和顏悅色的老板,還是想給彼此留最后一份體面:“義老板,我已經應下了張總的邀請,做人總要講個信用。\"
義老板見自己已經放下身段,開出的條件也不比對方差,阿娟卻仍執意要走,頓時又端起了往日的老板架子:”你現在還是意難忘的人,私下就跟張世龍勾搭上了,這就是你所謂的信用?\"
既然話已說開,阿娟也不再顧忌,直視著義老板的眼睛:\"老板,您確實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但您把我們都當成賺錢的工具,從來不懂得將心比心。這也是我選擇離開的重要原因。\"
義老板沒料到向來溫順的阿娟竟敢這樣頂撞自己,一時語塞。他隱約意識到自己一貫唯利是圖的作風確實寒了員工的心,但長期養成的傲慢讓他無法在一個媽咪面前低頭。
\"好,很好!\"他指著阿娟,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翅膀硬了是吧?咱們走著瞧!\"伴隨著一聲冷哼,他甩手轉身離去。
阿娟望著義老板憤然離去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她付出太多的地方。
…………
蔣凡和郝夢回到輝凡,工廠剛下班不久,許多員工剛沖完涼出來。宿舍區還是一遍喧鬧。為了掩人耳目,郝夢先回辦公室繼續忙會兒工作上的事情,蔣凡則回到自己的宿舍,準備等員工休息后,再去隔壁郝夢的房間。
他剛回到自己的宿舍,大哥大就響起,看到又是王芳的電話,他隨手將大哥大丟在一邊,躺在床上雙手拖著腦袋,心里想起公子青的事。
上一次三方糾紛中,公子青替蔣凡擺平了康生可能帶來的麻煩,蔣凡把阿城的馬仔交給大頭炳,算是還了人情。后來,蔣凡與公子青倒是通了幾次電話,但是關系一直沒有徹底緩和。
蔣凡聽從陳哥的建議,出院以后,不但自己很少在社會上露面,同時還約束身邊人不準參與江湖上的任何糾紛,公子青兩次打來電話,他也沒有接,之后與公子青就斷了聯系,倒是王芳假借探望郝夢的機會,來輝凡找過蔣凡幾次,他都是避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