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相信，任何情緒都無法讓封十九笑，她的心是萬年不化的冰塊，可冰塊深處卻燃燒著毀滅六道的烈焰，我也相信她曾在孩童時期吃過這方面的虧，挫折與現實的兇險，讓她早早就學會了隱藏情緒。

她要隱忍，她必須要學會隱忍。

她若不這樣，她早死了，她不可能活到現在。

封十九笑的樣子真的好美，她潔白如雪的銀牙整齊的像工藝品，唇齒間的甜美，粉濕香氣讓我全身血脈噴張，她一笑，整個世界都亮了，月光從四面八方沖進房間，照在她白玉般嬌美的臉上，此刻連六道都窒息了，剎那間，邊荒的不毛之地上盛開出萬里嬌艷的花海。

就連青丘看了，都忍不住由衷贊嘆：“這小姑娘長的真好看，世間竟有這般的佳人。”

封十九笑著對我說：“十七年過去了，我從來沒像今天這般喜悅過，哪怕一回都沒有。”

“有你在我身邊，我能感到無比強烈的安全感，有你在身邊，所有恐懼都統統煙消云散了，有你在身邊，我才敢拿出深藏已久的青澀和稚氣。”

我相信封十九和我一樣，也是個不善于表達內心情感的人，她本可以沖我說聲謝謝，但她早已習慣把自己端的高高在上，這個謝字怕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

可我知道，封十九心里一定感激著我，謝字說出來她會臉紅，會覺得怪怪的，其實我們都被恐懼，苦難和仇恨壓抑的太久了，特別是封十九，她活的可一點都不像同齡人。

我癡癡看著她笑如花開的嬌美臉龐，說：“你在外人面前可以繃著張臉，在我跟前你盡管笑，你才17歲啊，就該活出17歲的樣子，蹦蹦跳跳，幼稚懵懂，盡情揮灑少女無限的青春活力。”

封十九笑著笑著，就不笑了，歪著腦袋看我：“你這人說起話來，爹味十足。”

我說你別看我長了張二十歲的臉，我都快奔四了，老男人和小孩子說話時，肯定是要帶些爹味的。

少女手持木梳，柔順烏黑，茂密的發絲從齒間飛流直下，當我們說起過往時，時光都變得溫柔起來。

她說，她本可以直接一步到位，讓小紅接我來仙宮，但那時的我還遠遠沒有成長起來，來仙宮只能是死路一條，她說這些年，出現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除了辰家爺孫以外，所有人都被她兩個姐姐派人害死了，她不愿我也落得同樣的下場。

她那兩個姐姐手段太陰森，道行又高，封十九沒有把握能保護的了我。

剛好，我也需要時間來歷練和成長，當我降生在南疆大漠后不久，封十九成功反殺了八公主和七公主，這中間的血腥挫折她只字未提，那兩位公主身邊都有影子保護，下手的難度極大，但是在辰遠山的協助下，她依舊做到了。

我一直迷醉在封十九的美色之中，無法自拔，這時才抽空去瞧她道行，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大跳——封十九全身上下，沒有一絲一毫的香火氣，表面看沒什么道行，可她帶給我的壓迫感卻不差于鬼斗老祖，和那個病殃殃的少年。

她是福生天，雖然只是初段，卻甩開了我好幾個世界。

我詢問封十九后才得知，這小姑娘不是最近才晉升的，原來早在十歲時，她就已邁入了福生天的大門，我聽的頭皮都在炸，我還有臉稱自己是修行妖孽？人家只用了十年時間就成就了大道，我十余年苦海沉浮，到現在也只是個小小非天。

天資的差距體現的淋漓盡致，封十九是萬萬年難遇的九天玄女，是連老修羅王看了，都忍不住心動搶奪的國之重寶，我只是個打著妖狐名號的假狐貍，是粗鄙的下界凡人。

我由衷地為她感到欣喜，笑道：“看看你，當年我抱你時，你還只是個嗷嗷啼哭的小嬰兒，現在都出落成標致的大姑娘了，還修出了至高的境界。”

“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封十九皺了皺眉：“爹味又來了。”

依仗著福生天的恐怖道行，封十九殺那兩位公主時，也一樣費了好大的勁，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對方同樣是福生天，老修羅王看她處境確實兇險，心生疼愛，按說封十九未滿十八歲，是不能選影子的，老頭大袖一揮，去特么的規則！選！

于是封十九身邊，就出現了一個又一個影子。

和幼年經歷有關，在我來之前，封十九身邊的護衛和影子，清一色全是女子，這姑娘生來就對異性有著說不出的厭惡，除了辰家爺孫倆以外，她從不讓任何異性靠近她。

當時她的影子只是個自在天，光靠影子不成，她不得不親自出手，拼到重傷吐血，這才接連兩次僥幸得手。

兩戰過后，她的影子當場隕落慘死，辰遠山斷了兩條腿，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辰家苦心多年煉成的【九命鐵尸】更是隕落了足足七只只，這才勉強取勝，戰況可想而知有多慘烈了。

我帶著疑惑問她：“我聽沈姑娘說，仙宮禁止皇子公主直接廝殺，殺人必須要通過影子進行，你這樣，不怕被老修羅王發現啊？”

封十九把梳子丟在地上，搖了搖頭：“不過是些紙面上的規矩，沒人會真的去遵守，自古以來，修羅諸國的仙宮之中，都運行著同一套弱肉強食的奪嫡游戲，這看似殘酷，卻關系到種族的延續和存亡。”

“想當修羅王，光有兵權，有道行，這些是遠遠不夠的，這個人心還要夠狠，要懂得把殺機暗藏于內，要足夠隱忍，看人的眼光更要做到極致的毒辣，正如你所說，修羅王養的不是兒女，而是在養虎。”

“幼虎咬死兄妹，是為了能獨占虎乳，我們殺害兄妹，是為了國家的未來。”

我咬著煙嘴吞云吐霧，耐心聽封十九敘述往事：“等八公主和七公主死后，我以為我終于能接你進宮了，誰知老修羅王突然把她的私生女接進宮，這個七公主二號，可比她的前任要難對付的多。”

“我疲于應對她的暗殺，所以接你進宮的事，只能繼續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