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村在李神仙的保護下,一天天壯大起來,村民們家家都養(yǎng)上了駱駝,有了鐵匠鋪和兵器,有了巡邏的夜哨和城墻,男女老少們都練上了李神仙傳授的《苗刀》,現(xiàn)在不用李神仙幫忙,在人數(shù)對等的情況下,沙匪已經(jīng)干不過綠洲村的民兵了。
沙匪知道了厲害,再不敢來這里了。
一個月以后,我開始把身上的炭疤一點點摳下來,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肉,身上的疤都摳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臉了。
我開始參與到農(nóng)活中,每天揮汗如雨的在地里拾掇著麥子,這對我身體的恢復很有幫助。
晚上回到家和尚芝共進晚餐,她告訴我這里是獅駝國以南的大沙漠,沒人知道這沙漠有多大,據(jù)說離這里最近的城鎮(zhèn)在十萬里之外。
這方世界的天空,始終被厚重的黑云籠罩,據(jù)村里老人說,最開始沒這些云,當時的天空瓦藍到一塵不染,后來開始打仗了,高維世界外道妖魔的聯(lián)軍入侵這里,在無盡歲月的戰(zhàn)火洗禮中,狼煙,蒸發(fā)上去的血與鐵,戰(zhàn)場的殺氣怨氣,共同形成了頭頂?shù)暮谠啤?/p>
好在有黑云下的那輪銀色圓月為世界照明,有人說銀月是仙國,李神仙就住在那,也有說那里是外道的總部。
血月一千年也出現(xiàn)不了一回,可每當血月和銀月同時出現(xiàn)在天空時,一定會有大事發(fā)生。
比如我墜落的那天,就是典型的雙月懸空。
另外,這里的原住民壽命都高達萬年,作為外來者的我,也跟著占了這個福。
綠洲村的處境很特殊,像這種野外的村子要么受阿修羅官方管轄,要么被外道接管,可綠洲村由于地處偏僻的緣故,兩者它都不屬于。
這種中立村子的好處是,兩邊陣營都不會靠近它,就算外道的軍隊路過大漠,也不會碰這里的一草一木。
壞處是容易被沙匪盯上,其實大漠不止有沙匪,還有一些由修羅逃兵組成的流寇組織,后者比前者要危險的多。
目前大漠中已知最危險的流寇組織,名叫鼠寨,據(jù)說鼠寨的成員是阿修羅里的敗類,是一群食人的惡魔,好在他們似乎也聽說了李神仙的威名,不敢前來冒犯。
隨著我對大漠的漸漸了解,我也零散地拾回了一些記憶碎片,這個綠洲村我越看越眼熟,總感覺自己曾來過這里。
尚芝那里有張李神仙的照片,小姑娘每天抱著照片睡覺,還說她此生非李神仙不嫁,我對此很不理解,李神仙那么大的巨人,你一個小不點怎么嫁給他?
尚芝把照片藏的很緊,除了她自個誰都不給看。
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地過著,來綠洲村快兩個月了,我依舊想不起來自個是誰,但我并不著急,我想大概率是個患有嚴重妄想癥的,碌碌無為的人,我是誰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尚芝作為李神仙的使者,自然也成為了綠洲村的領(lǐng)袖,她經(jīng)常會在夜幕降臨后,讓我挨家挨戶地把村民叫出來開防御會議。
來的都是些粗鄙的大老爺們,大伙圍坐在空地的購貨錢,尚芝這苗條幼小的少女被一群大漢包圍著,畫面很不協(xié)調(diào),可沒人敢對她有絲毫不敬重——拋開李神仙不說,單講武力值,尚芝在村子里也是最拔尖的,即使護送商隊的專業(yè)刀客,也萬萬不是她的對手。
這段時間之所以經(jīng)常開會,是因為李神仙已經(jīng)很久沒有顯現(xiàn)出神威了,連尚芝都聯(lián)系不到他,他似乎把這里遺忘了,這讓村民們感到很是不安。
“最近幾天,有鼠寨的探子騎著駱駝,鬼鬼祟祟在村外出沒。”一個胳膊有牛腿那么粗的中年漢子,邊用木頭撥弄著篝火,邊一臉擔憂地說:
“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尚芝點頭,問:“村子里把苗刀練入門的人,現(xiàn)在有多少了?”
有人回道:“一百多號人是有的。”
尚芝笑了笑,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鼠寨的人有我們多嗎?”
一個瘦巴巴的老者說:“鼠寨沒咱們?nèi)硕啵麄冺敹嘁簿腿迨柸恕!?/p>
這老者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已到古稀之年,卻依舊精神抖擻,雙眼炯炯有神,此人正是綠洲村的村長。
尚芝驕傲地挺著胸膛,看向在場眾村民:“那還怕他們作甚?鼠寨的人敢來,就讓他們有去無回!”
眾村民鼓掌:“對!即使李神仙不在,咱們也能保護好自個。”
村長吸了口煙鍋,狠狠咳嗽著:“鼠寨人人都當過兵,打過仗,有道行,你們呢?你們哪個有道行?站出來讓我瞧瞧?”
尚芝一臉的不屑:“有道行就了不起嗎?我從小父母雙亡后,就開始自學觀想打坐,我已經(jīng)快到黃泉境了!”
有村民紛紛舉手:“我是修羅三重天。”
“我五重天!”
村民們情緒高漲,村長卻連聲悲嘆,目光里充滿了絕望,不再說話了。
每當開會時,我總獨站在最遠處的角落里觀看,可尚芝每次都能第一時間瞧見我,每次看到我之后她都會說:
“黑炭,你這么好的身材,長著一身腱子肉,種地可惜了。”
“你應該練苗刀,然后和我們一起保衛(wèi)村子。”
眾人回頭齊刷刷看向我,我趕緊擺著手說:“我對刀沒什么興趣,我只喜歡種地。”
尚芝對我的回答感到格外失望,小嘴嘆著甜甜的香氣說:“我們這不分男女,人人尚武,我還頭一回聽說有不喜歡刀的?”
“種地,那是老人和殘疾人做的事,有胳膊有腿的正常人,哪個不想著提刀征戰(zhàn)沙場,為國效力啊?”
我說我討厭暴力,這句話引來眾人哄堂大笑,有個滿臉胡須的老爺們問我:“那你被人欺負了怎么辦?”
“我會和他講道理。”
人們又笑,于是每次夜里開會時,我都會成為他們的笑點,這里的貓都活的比我更有血性,于是漸漸地,尚芝也感到恨鐵不成鋼,不再點我的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