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沒必要這樣，這玩意就是個駐顏養生的功效，我也不是非泡不可，就算泡，咱倆也該分開泡，有個先后順序，沒有非湊到一塊的必要，搞的好像要隨時停水，過了這個點以后就再也泡不上了似的，關鍵是你我頭回見面，關系并沒有那么熟……
沈姑娘用手指在我嘴唇上輕輕一按：“沒有天生就熟的關系，總得慢慢處的。”
她先是扶著我坐進去，然后她腿一邁，也跟著鉆了進來，坐下來后跟我說：“李先生你千萬不要緊張，你呢，是小姐選中的影子，這就相當于你和小姐是平級，你直接等于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腦袋暈乎乎的，嘴皮子有些干裂，眼前熱氣騰騰白霧彌漫，此時已是凌晨，狐貍村黑燈瞎火，一片死寂，夜里山區森林的低溫反而激發出了更多的水蒸氣，一切都霧蒙蒙的。
巨大的銀月靜靜地懸掛在頭頂，無聲地注視著水池中的兩人。
“好了，好了，沒什么可看的，都回去睡覺！”兵馬營里，王司徒一聲令下，將領們揮舞著馬鞭，把坐在小板凳上看電影的猖兵往屋里趕。
當所有人都進屋躺下后，王司徒獨自一人抬頭看天，瞳孔劇烈收縮，宛如一位嚴肅的古代星象大師，尉遲纓沖上來就踹他，王司徒嚇的狼狽逃竄。
我沒有理睬兵馬營的動靜，揉著眼睛瞧向對面，那沈姑娘呵地一笑，說：“李先生你太緊繃了，你上次放松是什么時候？瞧瞧這些觸目驚森，縱橫交錯的傷疤，在修羅道，我們把傷疤看的極重，傷疤越多的男人，說明他越勇敢無畏，越受小姑娘的喜愛。”
“哪怕他的臉砍到面目全非，姑娘們一樣愛他。”
她說著話，邊像水蛇般往過游：“我本就是小姐的貼身丫鬟，既然你等于小姐，我服侍你，也就等于在服侍小姐了。”
“奴才服侍主子，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
我問她：“這也是封十九的意思嗎？”
沈姑娘輕輕點頭，幽香迷醉的小嘴貼過來，耳鬢斯磨道：“是，這是小姐特意下達的命令，要讓我把你【照顧】周到了，其實就算她不說，我也愿意。”
我嘴上沒吱聲，心想這個封十九，小小年紀不學好，才17歲，就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看向身邊的女子，我不由得頭皮一麻，大腿內側直起雞皮疙瘩，這件事你根本不敢往深里去推敲，沈姑娘只是封十九身邊的丫鬟，一個丫鬟，就已經跟跟樓外樓的納多，何歡是一個段位了？
這么看，辰遠山的實力，只會更高。
管中窺豹，仙宮無疑是高維世界的龍潭虎穴，自在天，福生天，各種恐怖到無法想象的頂級影子在其中浴血廝殺，明里暗里地角逐較勁，影子們效忠各自的皇子，為了扶持皇子上位，無所不用其極。
術法，神通，法寶，明著比拼力量，暗中交換算計，你必須高度緊繃著神經，日夜不得合眼，防范著隨時可能發生的刺殺，每走出一步，等待你的都可能是萬劫不復的懸崖……
我為我自己捏了把汗，因為只憑我目前這副小身板，若是遇到自在天后期的選手，我勝算并不大，情況若是再糟糕些，假設敵人是自在天圓滿，甚至是福生天，那人家殺我不跟喝湯一樣簡單？
我也為封十九捏了把汗，這小姑娘也不知是咋想的，她怎么敢選我當影子的啊？這不是在拿自個的性命開玩笑嗎？
當沈姑娘聽我說出心里的擔憂后，卻顯得滿不在乎，手掌在我寬厚結實的胸膛上滑動著：
“你這么想，是因為你根本不了解小姐。”
說到這時，沈姑娘嘴角的笑意消失，抬起胳膊摘下頭頂的玉冠，拔下步搖，輕輕甩動著高高盤起的秀麗長發，任憑漆黑柔順的發絲散落在白玉般晶瑩的背部：
“我家小姐可不是尋常百姓人家的小黃鶯，她是修羅王封千軍的獨女！”
“小姐從小就聰慧無邊，性格內斂，果敢，有主見，看待世界的眼光總是特立獨行。”
“跟你說這些，你肯定是代入不進去的，換個說法吧，老修羅王膝下原本有六個皇子，三個公主，小姐排行老九，她兩個姐姐早已經成了仙宮權力斗爭的犧牲品，死狀凄慘離奇，老修羅王查到現在，都沒查那兩位公主的死因。”
“在那種極端的生存環境下，小姐若是沒點過人之處，又怎能活到現在呢？”
我鼻尖開始冒汗了，腦海中立刻代入了畫面，一個孤立無援的小丫頭片子，身邊就幾個丫鬟，外加一個帶著尸臭的老頭子，如一葉孤舟，在古代宮廷的爭斗狂潮中搖搖欲墜。
這些年，她獨自一人，在那樣的環境中，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兇險和驚嚇，關鍵她還只是個孩子。
我一想到封十九凄慘的身世，就忍不住潸然淚下，也不知這些年她一個人，是怎么熬過來的。
等等？
擦掉眼淚，我趕忙看向身旁緊貼著我的沈姑娘：“你剛才說，未滿18歲是不用參加影子奪嫡的。”
“18歲之前的封十九，應該是絕對安全的。”
沈姑娘搖頭：“十歲以后的這七年里，小姐受到的刺殺，不下百起。”
我嘶地倒吸了口寒氣。
沈姑娘把垂在胸前的，水草般濕漉漉的長發甩到背后：“李先生，你把仙宮想的太簡單了，年幼，未必就能成為安全的保障，那些死去的皇子，公主，年幼者多的去了，又有什么用呢？該死還不是一樣死？”
“成為修羅王的唯一序列，就是殺光身邊的所有手足，規矩不讓殺幼子，那就暗地里殺啊，毒殺，嫁禍，偽裝成自然死亡，偽裝成練功走火入魔，偽裝成死于劫難……辦法可太多了。”
她抬頭看向我：“假如你是皇子，你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現在不做，難道要等到她們成長起來了，羽翼豐滿了，有影子了再殺嗎？”
“只要事情做的足夠完美，干凈，別讓老修羅王查到端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