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紅艷答道:“昨天才剛走的,我也是今天上午才收到消息,就急忙乘火車趕回來了。”
我擰開可樂,喝了一大口,本來我不打算管她家的閑事,但安紅艷畢竟是我同學,死的又是她親奶奶。
回憶起高中時期,瘦巴巴,灰不溜秋的安紅艷,我猶豫片刻,對她道:
“你做好準備,你奶奶要詐尸,就這兩天的事!”
安紅艷聽完,愣了愣:“你別沒話找話,故意嚇唬人啊,奶奶走時很安詳,她又不是帶著怨氣死的,好端端的,怎么會詐尸呢?”
“嗨,你這家伙,是不是當保安的時候,鬼怪小說看多了?”
安紅艷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別胡思亂想了,我們這邊的規矩,是三天后出殯,等奶奶入土為安了,我就帶你去小興安嶺的老陰溝。”
“對了,我都忘了問你了,你為啥那么偏的地方啊?”
我咬著根煙點著:“去看雪啊。”
安紅艷皺著眉:“那邊都是大雪窩子,不小心踩上去,整個人都陷進去找不到了,到時候有你受的!”
“都快半夜了,快睡吧,明天再和你嘮嗑。”
安紅艷沖我扮了個鬼臉,關上門走了。
我也沒脫衣褲,熄了燈躺在床上,對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自言自語道:
“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害死你們的人,如今怕是都不在世了。”
“在的。”一個滿頭滿臉血的小嬰兒,憑空出現在我身邊,用那對血紅色的小眼睛,直直盯著我。
“明天,你就能見到其中之一。”
紅衣女子也出現在我床邊,伸出極度狹長,冰冷的玉手,在鬼嬰的小腦袋上輕輕撫摸著。
我驚悚地注視這對母子,明知她們對我沒有絲毫惡意,她們有求于我,但我依舊嚇的頭皮陣陣發麻!
不是,我關什么燈啊?就故意給自個上難度唄?
鬼嬰坐在床上,咯咯地沖我笑著,我之前一直沒跟紅衣女子說上話,她陰慘慘地站在那,注視著我,突然毫無征兆地開口道:
“三件事,一,靈堂的那個老奶奶,明天會變成壁虎。”
“二,有三個來看事的,第一個被嚇死,第二個把自己吊死,第三個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三,別看鏡子!”
女子說完這三件事,就不再言語了,我牢記下她的話,躺在床上,胸口急促起伏著,神色萬分驚悚!
少數大厲鬼和陰物,能推演出時間因果,預測出的未來極其準確,陰女子就是最好的例子,早在我爺爺去陰間搶奪黑相術時,陰女子就曾預言,老黃皮子會被我剝皮做成鞋墊子。
這句話,不久前才應驗。
我細細揣測這三個預言,首先第一個,老奶奶變壁虎?
怎么個變法?
第二個一眼懂,直接略過。
至于最后這個預言,是個什么意思?
別看鏡子?啥鏡子?
“姐姐。”我壯著膽子,輕聲呼喚紅衣女子:“第三個預言,我沒聽懂。”
紅衣女子伸出陰冷狹長的手掌,輕輕捂住了我雙眼。
在無邊的黑暗中,我眼前出現了許多碎片般的場景。
我先看到了自己,行走在無盡的漫天風雪中,前方影影綽綽地,有一個扭曲的黑影。
畫面瞬間破碎,接下來我看到,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的洞穴前,洞里往外冒著刺骨陰寒的風。
這些破碎的場景,如幻燈片般在我眼前交替播放著。
我只身一人,走進了洞穴中,這中間發生了什么?洞里是怎樣的畫面?我一概不知。
幻燈片進行到這,徹底中斷了,我滿身冷汗地睜開眼,看向四周。
母子雙尸消失了,我和滔天的未知恐懼,一起被關在了這個逼仄的小臥室里。
這一夜我睡的極不踏實,恍惚間,總能聽到外屋傳來沉甸甸的腳步聲,誰特么大半夜的,擱這走來走去的,煩不煩啊?
早上那會,我被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吵醒,起身揉了揉眼睛,我跑去外邊查看。
慘叫聲是安紅艷的臥室發出的,當我趕過去時,屋內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安家親戚。
我被擠在最外邊,看不到里面的場景,不得已,我只得小心地撥開人群:“姨,不好意思,哥,麻煩讓讓。”
在眾人嫌棄的目光中,我擠了半天,可算是擠進去了。
接下來看到的畫面,就有點非人了。
只見穿著秋衣秋褲的安紅艷,正蜷縮在大炕的角落里,雙手抓著頭發,連哭帶叫。
躺在她身邊的,是她奶奶,這老太太穿著壽衣,側躺著,臉對著安紅艷,布滿皺紋的老手,正死死抓著安紅艷粉白的小腳丫。
果然如我所料,詐尸了。
昨個夜里我就瞧出,這老太太身上帶著一股濃烈的惡意,這種情況,詐尸是遲早的。
現場鬧成一鍋粥,婦女們拽著小孩往出逃,幾個大老爺們撲上去,用力撕扯著老太太,那老太太閉著眼,畫著大口紅子,面無表情地躺在那,死活不肯撒手。
大伙折騰了半天,費了好大勁,可算給老太太拽開了,再看安紅艷腳丫上,被抓出了五道淤青的指頭印!
“艷子,這是怎么回事啊?”等大伙把老太太的尸身扛回靈堂后,安姨雙手叉腰,質問她閨女道:“奶奶怎么爬你床上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安紅艷痛苦地蜷縮著雙腿:“我昨晚睡到后半夜,感覺被窩里鉆進了個人。”
“我太困了,就沒管,我還以為是我小侄子呢,起初也沒發生啥事,誰知天亮那會,它居然從后面緊緊抱住了我,還抓我這里!”
安紅艷邊哭,邊指了指自己胸部。
臥槽!
我這人邪性事見多了,這些年早就練的榮辱不驚,見怪不怪了。
起初我還不覺得有啥,聽完安紅艷的講述后,我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