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道巨浪被瓷化后,第二道,第三道……剎那間,至少十道巨浪出現在小船四周,靜止地佇立在那,將漩渦中的婦女遮擋的密不透風。
雕蟲小技!
我目光中涌現出殺機,第二指點過去,整個空間中,出現了億萬只耀眼的光團,它們或紅或白,白的是火焰輪止,紅的是血歌,每只光團都足足有磨盤大,它們夾雜著破空的音爆,從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砸向漩渦中的小船!
粘稠又韌性十足的巨浪們,再也無法承載這高強度的恐怖巨力,紛紛哀嚎著破碎,瓦解,當光團們炸入水中的瞬間,地海終于也不再沉靜了,深藍色的鏡面被“亂石”砸的砰砰碎裂,海水如沙,被劇烈的連鎖爆炸反復揚起到數百米的空中,在天上炸出一團又一團的水霧,瀑布般傾瀉而下。
我的耳邊只剩下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大海的沉痛悲鳴聲,眼前除了反復揚起又崩塌的水墻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這場爆炸持續了太久,夢境仿佛在爆炸下搖搖欲墜,隨時要被毀滅,海面被炸出了一個直徑數十公里的真空盆地,盆地邊緣的海水瘋狂地向下灌去,爆炸所引發的史前暴雨,更是為地海引來了一場滅世的海嘯!
狂風,暴雨,沙丘般連綿起伏的驚濤駭浪,就連頭頂的天海也跟著躁動起來,恐怖的叉狀閃電蛛絲般落下,種種自然元素匯集到一起,瘋狂宣泄它們的憤怒。
疾風驟雨中,我腳下的孤島變成了一葉青瓷孤舟,載著我在連綿起伏的海浪中疾行,我端坐在孤舟之中,反復用衣袖擦拭著濕漉漉的臉龐,模糊間看到了婦女的木船。
木船出現在我的右前方,約五百米遠,和我保持著勻速,剛才那輪攻擊并沒有傷害到婦女分毫,她依舊穩坐在黑帆之下。
接下來,是一場超越生死的追逐戰,我催動瓷舟追擊她,邊向她打出各種神通術法,婦女的木船以瞬移的方式躲避著我的攻擊,船影如鬼魂般時隱時現,飄忽不定。
在亡命的逃竄過程中,她還不忘沖我報出家門:“我叫素娥,是【銹湖】的撈尸人,也是大皇子的影子。”
“閣下怎么稱呼?屬于哪個流派?”
我壓根不去理她,既然神通打不到她,海面上也施展不出縮地成寸,那就干脆用思想境界壓制她!
在時間本源啟動的瞬間,素娥的木船不可控地逆浪倒退,被拉拽到了瓷舟旁邊,兩者相隔不到五米。
見我身體騰空,如老鷹般朝木船撲去,素娥云淡風輕的神色立刻大駭,驚悚地失聲尖叫起來。
跳到木船上,不等站穩,我一刀抽出,驚鴻在叉狀閃電的照耀下,潔白到如一輪井中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切開了素娥的脖頸。
她在的腦袋飛出去時,臉上還帶著無邊的驚恐,嘴里發出深深的驚嘆:“好快的刀!”
素娥被斬首后,她的木船也隨之破碎,我墜入深海之中,身體如風中的紙片般在水里橫沖亂撞,總算抓到了瓷舟的邊緣,爬上了船。
海嘯不但沒有停止,反而來的更加猛烈了,我意識到素娥沒死,她若死了,夢境該被關閉才對,于是我的心和眸子同時冷了下來,在風浪中眺望著遠方。
遙遠的海面上,揚起一道萬丈高樓般的巨浪,素娥和她的木船復活在了浪尖之上,婦女回過頭來看向我,密音著向我發來一連串冷笑:
“你所在的這方海,名叫繡湖,現實里的它,位于遙遠的最前線,曾經,阿修羅和外道在這片海域上進行了一場場壯烈如史詩般的海戰,雙方出動的鐵甲戰船,以億為單位計算?!?/p>
“它本不叫繡湖,是陣亡阿修羅的血,把這片海域染成了深紅的鐵銹色,當海戰結束,繡湖被劃入外道的領土后,我作為繡湖邊最古老流派的撈尸人,受雙方邀請,在這里進行了長達數萬年的撈尸作業?!?/p>
素娥頓了頓,嗓音透出幾分得意:“如今的繡湖成為了一片死海,水鬼亡魂肆虐,連外道都不愿涉足其中,撈尸人的生意,也漸漸黃了,我干脆利用海底偶然打撈出的外道法器,將繡湖折疊打包,制成了獨屬于我的夢境?!?/p>
婦女的長發在雷雨中肆意起舞,表情猙獰無邊:“這里,是我往昔的真實投影,在無盡的歲月中,我一人一舟,孤獨地游蕩在這片海域上,陪伴我的,只有一具具被海水泡脹的尸體,鐵鉤輕輕一勾,皮肉就脫骨了……”
我邊操控瓷舟急速追趕她,邊搖頭嘆息:“你的職業經歷,和你的人生一樣失敗?!?/p>
“你一定試過用各種草藥,用香水去擦洗你身上的尸臭,它們能擦的掉嗎?”
“不能啊?!彼囟鹚浪雷ブ希骸八晕腋纱嗥乒拮悠扑?,改修尸氣,到達非天后,我就吸食水鬼們向我供奉的香火?!?/p>
“吸到福生天圓滿后,就再也聞不到尸臭了?!?/p>
我說像你這樣磕磣的老婦女,想找個爺們簡直比登天還難,就算沒尸臭,身上也滿是魚腥味,你去哪,方圓三十公里內的老爺們都得沒命的跑?!?/p>
老婦女一下拉長了臉,冷冷道:“別想著試圖激怒我,在這個夢境中,我的性命與繡湖綁定在了一起,想殺我,你得先殺死這片繡湖!”
風雨中,我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暗暗叫苦,激將法起了該有的作用,素娥說出了她未來的死因,可是死因卻根本沒法兌現——繡湖是海,海怎么死?
我繼續追趕,又故技重施,通過時間本源把木船拉進,再跳上去砍她腦袋,可素娥真像她說的那樣,把個人生死與繡湖緊密聯系在了一起,每當她死去,全新的她都會復活在遠處的浪尖上。
每次復活后她就駕船瘋狂逃竄,明顯是打算和我拖延時間。
我邊用香火控制瓷舟的方向,邊全力追趕,同時向她發去密音:“你福生天大圓滿的撈尸人,我只有區區一重天,你怎么就逃的跟條狗似的呢?你不打算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