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聽這一晚上睡的不太好。
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睡意是哪里來的，分明應該是一整夜的失眠。
不過她的腦袋一直都昏昏沉沉，并不舒服。
半夢半醒的時候，她似乎夢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什么都有。
就好像是把她的人生全部都放電影一般，給播放了一遍似的。
可是她的人生并沒有多幸運。
所以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身上就已經只剩下了疲憊。
她下意識伸手探上自己的額頭，滾燙一片。
發燒了。
手機在旁邊突兀的響了一下，是一條垃圾短信的提示。
聞聽聽拿起手機，卻發現陳知衍給她打了十幾個電話。
最后他給她的微信發了一張照片。
是小耳朵。
小耳朵現在還在陳知衍的家里。
這張照片的意思也很明顯，哪怕聞聽聽要離開，也得把小耳朵帶上一起。
可聞聽聽現在實在不想再見到陳知衍。
猶豫片刻，只能聯系左甜，拜托她幫忙去陳知衍那里接一下小耳朵。
左甜也沒有多問什么。
只是等到她再給聞聽聽回電話的時候，就有些尷尬：“聽聽，陳知衍說除非你自己過去，否則不可能讓我把小耳朵帶走。”
聞聽聽呼吸一窒，拿著手機的手猛地收緊。
她啞著嗓子和左甜說道：“麻煩你了。”
左甜聽出她聲音的不對，雖然之前因為張珈樹的事情，左甜和聞聽聽的關系淡了一些。
可是始終都還是朋友。
她忍不住說道：“聽聽，你是不是和陳知衍吵架了？我剛剛過去的時候，陳知衍的狀態也不是很好。”
昨天晚上的飯局，左甜沒有去，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聞聽聽也不愿意把這件事告訴太多人。
最后只是和左甜說陳知衍的病已經好了，她就沒有再留下照顧的必要。
不過陳知衍這個態度，聞聽聽就更不想過去了。
想了想，她又給林琴打了電話。
可誰知道，林琴一接通她的電話就說道：“聽聽，你想讓我去幫你接小耳朵是嗎？”
只是一聽到林琴這么說，聞聽聽的心就直接沉了下去。
果然，林琴又說道：“陳知衍剛剛已經給我打電話了，說除非你自己過去，否則誰也沒用。”
聞聽聽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林阿姨。”
“聽聽。”林琴頓了下，自嘲開口：“你和陳知衍到底怎么了？”
聞聽聽不知道該怎么說。
林琴嘆了口氣：“如果淳小蕓知道你在我這里受了這么多的委屈，估計得和我絕交。”
聞聽聽垂下睫毛，她輕聲道，“抱歉林阿姨，是我的事情麻煩到您了。”
林琴搖搖頭，又想起聞聽聽看不見自己的模樣，只能說道：“不過聽聽，我怎么也是陳知衍的長輩，他也不至于真的對我做什么。”
“你放心，我一會就過去把小耳朵接回來。”
可是聞聽聽卻突然說道：“這件事本來也和您沒有關系，我自己去吧。”
林琴和陳知衍的關系本來就微妙。
即使聞聽聽很清楚，林琴其實一直都對陳知衍很好。
可是他們之間始終都隔著一層什么收養的關系。
也就是最近這段時間，他們的關系才稍微緩和了些。
聞聽聽不想因為自己，導致林琴和陳知衍的關系再次破裂。
而且——
陳知衍既然和左甜還有林琴都這樣說了，那也證明他如果沒有見到她是不會罷休的。
與其等到之后被陳知衍找上門來，聞聽聽覺得不如自己主動過去。
免得多生事端。
反正她馬上也要離開津北。
聞聽聽離開酒店的時候，腦袋仍舊是昏沉的，
她去藥店買了藥吃下，而后才回了陳知衍的公寓。
開門之前，聞聽聽在心里做著心理準備。
可是下一秒，房門就主動打開。
陳知衍站在門口看著她，他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來，聲線甚至是溫柔的：“回來了？”
聞聽聽一頓，但也沒有進去，只是說道，“你不是讓我自己過來接小耳朵嗎？”
陳知衍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他沒回答。
只是靜靜的看著聞聽聽。
而屋子里的小耳朵聽到聞聽聽在叫自己，汪了一聲，而后就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可是它還沒有到門口，陳知衍就已經出了房門。
隨后房門在他身后被關上。
聞聽聽心口一緊，她問陳知衍：“你這是什么意思？”
陳知衍就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一樣，緩緩開口：“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聞聽聽搖頭，“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帶走小耳朵。”
“可是我覺得你會喜歡那里。”陳知衍執拗的看著她。
他唇角微微繃直，面容平靜。
可是聞聽聽卻能看出來，他的意思是不容拒絕。
聞聽聽知道自己是爭不過陳知衍的，而且小耳朵現在還在陳知衍手里，所以她只能答應。
陳知衍的神情看上去就輕松了很多。
只是聞聽聽卻沒有半分興趣。
哪怕是陳知衍帶著她到了他精心準備的求婚場地，聞聽聽也沒有多歡喜的模樣。
平心而論，陳知衍這個場地布置的很浪漫。
聞聽聽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已經能猜出來這是一個什么地方。
但是這又怎么樣呢——
她緩緩收回自己的視線，轉眸看向陳知衍，“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陳知衍一頓，他盯著聞聽聽的臉看了一會，確實沒有從聞聽聽的臉上看出什么變化來。
他不得不提醒聞聽聽：“聽聽，這里是我準備和你求婚的地方。”
“所以呢？”聞聽聽冷靜反問：“你知道我不會答應，為什么又要準備這些沒有用的東西？”
她這話是真的不太客氣，甚至可以說是帶著諷刺。
陳知衍身體一僵，他忍著心里波動的情緒，好一會才開口問她，“為什么？”
“為什么不會答應？是不喜歡這里的布置，還是覺得我提前告訴你所以就不算驚喜了？”
聞聽聽環顧四周，整個場地夢幻的仿佛是童話一般。
城堡、草地，還有那些不知道怎么運過來的還在盛開的玫瑰。
可是也正因為如此，聞聽聽才更加覺得虛假。
她緩緩和陳知衍拉開距離，“我昨天就已經和你說過了不是嗎，陳知衍，我現在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想法了。”
陳知衍瞳孔驟縮。
這已經是他第四次從聞聽聽嘴巴里聽到類似的話了。
可是他依舊不相信。
聞聽聽喜歡他，誰都知道。
他再次將自己心底席卷而起的情緒給強行壓了下去，也將自己的聲線放緩了一些：“如果還是因為昨晚的事情，我可以和你道歉。”
“你想讓我怎樣都可以，但是不要說這樣的話。”
陳知衍多驕傲的一個人啊，他哪里有這么低聲下氣的哄著一個人的時候。
可是卻為了聞聽聽，做了一次又一次。
然而聞聽聽仍舊不為所動，她甚至是覺得有些煩的。
索性她問陳知衍：“你現在的理解力已經變得這么差了嗎？”
“陳知衍，我說的不喜歡就是單純的不喜歡，和其他都沒有關系，就是我不喜歡你這個人了。”
歇斯底里的話，聞聽聽昨天已經和陳知衍說過一次了。
可能是把所有的情緒都消耗在了昨天，加上今天又在發燒，所以沒有什么力氣。
也不想和他多爭論什么，只想安安靜靜的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可是這些話落在陳知衍的耳朵里，卻更像是一塊沉重的石頭砸下。
他心底翻涌的情緒已經壓抑不住。
陳知衍垂目看著聞聽聽，眼底思緒再次沉寂下去，好一會才說道：“聞聽聽，你還想要我怎么樣？”
“和你解釋你不聽，和你道歉你拒絕。”
“現在我帶著你求婚，你還是這幅模樣。’
陳知衍是個習慣于用理性來控制自己的人。
他一直都是這樣，越是生氣的時候，越是能冷靜下來。
陳知衍看著聞聽聽，黑色瞳孔之中，帶著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你到底還想鬧脾氣到什么時候？”
“因為是你，所以我已經足夠耐心，一直哄著你，任由你的小脾氣。”
陳知衍自認不是一個多有耐心的人，卻愿意陪著聞聽聽花費了這么長的時間。
聞聽聽抬眸看向陳知衍，只覺得可笑。
原來陳知衍這段時間里所有的行為，都是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在鬧脾氣，所以才這樣。
聞聽聽的胸口突然灌進了一陣風，刮的她骨頭都在疼。
她深吸一口氣，忍著自己心里的麻木，一字一頓道：“既然你覺得我這么麻煩，那就拜托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我也不想一直和你糾纏下去，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