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天劍刃長四尺二，劍刃呈現微微的弧線，單面開刃，劍刃明亮如鏡。


    按照聯邦的習慣，照天劍應該被稱作刀。


    海狼卻習慣把刀、劍混稱，到不是他們不懂刀劍的區別。


    劍在聯邦的歷史中，一直有著極高的地位，和用來戰斗的刀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海狼把刀稱作劍，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提升刀的逼格。


    把好刀命名成劍，也就成了海狼的傳統。


    武藏蒼雄手里的照天劍，樣式形制和高謙的龍鱗刀很相似，只是照天劍彎曲的弧度更大一點。


    兩位強者持刀相向，誰都沒急著動手。


    武藏蒼雄雙手握刀，做中段姿勢，雙腳前后微分，整體姿態沉穩平靜。


    高謙單手持刀，刀尖指著武藏蒼雄胸口，手臂微屈，站姿筆挺卻相對隨意。


    作為刀法大宗師，加上強橫的身體，高謙能以任何姿勢迅速出刀。


    拔刀出鞘擺出迎戰旳姿勢，已經是對武藏蒼雄這位刀法大家最大的尊重。


    事實上，力量、速度、反應、技巧、意識達到他這種境界，在刀法變化上幾乎不可能再玩出花樣。


    只有更高層次的刀意，才能展現出刀法大家的真正本事。


    武藏蒼雄明顯已經領悟到絕頂刀意，又和手中的照天劍異常契合，可以催發出神器的類法則領域。


    高謙對此到是很期待，他想看看刀意和神器領域力量結合究竟有多強的威力。


    武藏蒼雄深沉，高謙則是好整以暇。


    兩位對峙了一分鐘，高謙也沒發現武藏蒼雄催發領域力量，這讓他有點意外。


    他特意給武藏蒼雄留了時間，對方卻并沒有催發出強大領域。


    黑暗圣騎士的黑暗領域，薔薇圣騎士的薔薇劍花，無畏圣騎士的無畏巨斧，光榮圣騎士的光榮領域。


    黑暗領域最強，其運轉法則之力也最復雜精妙。光榮次之，卻也展現了光榮領域的對空間能量的駕馭能力。


    薔薇劍花和無畏巨斧，則是通過法則之力作用自身，力量很強，比起真正領域卻差了許多。


    照天劍是頂級神器，以高謙的眼光來看，絕不比黑暗之槍遜色。武藏蒼雄的表現很不正常。


    再看照天劍，刃明如鏡，鋒銳中卻帶著幾分如水的柔和，也并沒有表現出很特殊的氣象。


    高謙禮貌的請教道：“武藏前輩，恕我冒昧，您悟劍數十年，有什么收獲？”


    他到不是要讓武藏蒼雄回答，而是對方練了幾十年，又說證道在今朝，怎么沒動靜。


    武藏蒼雄沉聲說道：“劍如其名，照天劍就是以劍照天，以劍觀物，以劍察人。


    高謙點頭受教：“照天明萬象，觀物悟其理，察人洞其心，武藏前輩照天、觀物、察人，層層而進，真是高妙。”


    武藏蒼雄老臉上露出欣慰之色，他一輩子練刀，在刀法境界上達到前無古人的層次。


    可惜，周圍的人太過愚蠢，也只有新垣白葉頗有靈性，卻是個女人。


    武藏蒼雄不喜歡說話，不是因為他不想表達，而是別人太蠢了，讓他完全喪失了交流的興趣。


    與其和豬狗對話，還不如賞菊下棋。


    他和高謙說的道理看似宏大深奧，其實卻蘊藏著練刀的三種境界，層次遞進，說的非常明白。


    高謙卻立即就把握其中精髓，這讓武藏蒼雄不禁生出了幾分知己之感。


    武藏蒼雄輕輕嘆氣道：“三十年前以劍觀心，晉級五階。三十年以劍察物觀天，卻收獲寥寥。”


    “天地、萬物，蘊藏無盡奧秘，以劍觀天，實在是太自大了……”


    武藏蒼雄早早拿到照天劍，成就五階，橫掃群敵，所向無敵。


    但他意識到依靠神器之力，總歸要受到眾多局限。


    對上掌握神器的五階強者，他并沒有多少優勢。


    想要無敵天下，就要找到一條晉級六階的路。


    可惜，他摸索了數十年，卻連六階的門都沒能摸到。


    武藏蒼雄繼續說道：“我苦修數十年，也沒能找到向前的路。幸好，在劍道上有了一些收獲。


    “黑暗之槍是非常強大神器，只是在黑暗手里，黑暗領域覆蓋了整座火焰島，匯聚的源力總量非常恐怖。可對上你這樣的刀法宗師，黑暗領域就顯得大而無當。”


    武藏蒼雄說到這里自信的笑了笑，“我輩武者的優勢，就是以技巧精密運轉力量。”


    他轉又收斂起笑意肅然道：“我這三十年只練成三招劍法，斬鬼、斬人、斬神。”


    武藏蒼雄說著橫刀一抹，照天劍鋒銳刀鋒劃破手甲，在他左手上留下深深血痕。


    高謙有點意外，動手的時候先斬自己一刀，武藏蒼雄的刀法這么兇殘的么？


    只是這樣做的意義是？


    排除碰瓷、嚇唬人這些選項，高謙還真想不到這么做有什么用。


    但他很就明白了，武藏蒼雄一刀劃傷自己是一種秘術，通過自殘來激發潛力。


    對面的武藏蒼雄，身上源力氣息驟然暴增。


    武藏蒼雄和其他五階強者不同的是，暴增的強大源力都被他以刀意穩穩掌控，并沒有任何外溢。


    只看武藏蒼雄外表，并沒有任何源力光芒閃耀，或者釋放出其他特殊氣象。


    只是武藏蒼雄的陰沉眼眸變紅了，過于強大的力量讓毛細血管爆開，才出現了紅瞳的狀態。


    “斬鬼，斬自己心中雜念，見我本心！”


    武藏蒼雄說著以刀貼面，刀鋒深深切入臉頰，把他一張臉分成了兩半。


    高謙覺得武藏蒼雄的分成兩半的臉很詭異，居然有著不同的表情。


    一面是痛苦猙獰，一面是興奮張揚。


    “斬人，斬盡身體一切污穢，見其內外圓滿。”


    武藏蒼雄說著話，他臉上血順著刀鋒不斷流淌，但他赤紅眼眸也慢慢明澈起來。


    他慢慢舉起刀指著高謙：“斬神，斬滅魂魄斷一切欲、一切想、一切好與不好。”


    武藏蒼雄眼中再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的陰沉、冷肅都消失了。


    剩下就是一個純粹無比的武者，一如他手中照天劍，明凈如鏡，沒有任何污穢雜質。


    高謙從沒有見過如此純粹的人，看起來到是和呂布有點像，沒有任何情緒，似乎只保留了戰斗本能。


    不對，這不是保留戰斗本能，而是斬滅自身的身體、心靈、神魂，達到和照天劍完美統一。


    簡單點說，武藏蒼雄和照天劍合二為一。


    問題是這種狀態無法逆轉，此戰不論勝敗，武藏蒼雄都必死無疑。


    這老頭也挺狠的，都不嘗試一下，直接就開大！


    這種狀態的武藏蒼雄也不會再說什么，他舉起手中照天劍輕盈斬落。


    看似輕慢淡寫斬擊，在高謙感知層面，這一刀卻快的不可思議。


    高謙正要持刀回擊，在他眼中卻看到了自己揮刀反擊的身影。


    就像是一面鏡子出現在面前，把他身體動作、眼神表情、源力反應等等完全映射出來。


    更讓高謙驚奇的是，鏡子中他的影像居然被武藏蒼雄一刀斬殺了。


    以看電影的狀態看到自己被斬殺，他在太一宮里到是經常這么做。


    只是那是混元鏡回放戰斗記錄。


    他現在看到的一切影像，卻還沒發生。這面鏡子就好像讓他看到了未來！


    換做別人，肯定要被這如真如幻鏡像所迷惑。


    高謙卻不一樣，他的金剛神力經至堅至強，身心圓滿，外力不可動搖。


    照天劍的變化詭異玄妙，卻無法動搖高謙的理智，更無法動搖他的情緒。


    高謙知道這一切不過是照天劍的一種變化，一種奇異鏡像，把現實和他一起映照出來。


    高謙閉上眼睛，以手中龍鱗刀去感應外界。


    龍鱗刀輕盈轉動，刀身貼在照天劍上。


    雙刀平貼在一起，照天劍雖然鋒銳無比，鋒銳卻無處可用。


    武藏蒼雄眼眸中平靜無波，他手中照天劍一絞一轉蕩開龍鱗刀后連環疾斬。


    高謙橫刀連擋，對方照天劍太快了，高謙刀法再精妙也只能硬接。


    剎那間雙刀連環交擊數十刀，龍鱗刀無聲斷裂，照天劍則斬到高謙面前。


    “破！”


    高謙一聲低喝，催發了獅子吼。


    恐怖無匹的源力沖擊爆發，疾斬而至的明耀如鏡的刀光猛然崩碎成千萬碎片。


    露出真身的照天劍停頓了一下后卻繼續向前疾斬。


    就是剎那空隙，高謙雙掌一合夾住照天劍。


    照天劍被擋住了，可武藏蒼雄純粹刀意卻落在高謙身上，他眉心上都裂開一條深深刀痕，血一下就涌了出來。


    高謙明白，這是武藏蒼雄的第二劍斬人。所以，他明明擋住照天劍，刀意卻是直入他身體。


    幸好金剛神力經鍛煉身體強橫，刀意雖強，卻傷不到他根本。


    照天劍上明凈刀光再次流轉，高謙就覺得眼前一亮，然后就失去了對外界的感應。


    在他眉心深處，那一抹明銳無匹刀光直斬在金色九芒星上。


    金色九芒星金光震蕩，上面青光、紅光不停閃耀明滅，最終還是扛住了刀光的斬擊。


    只是金色九芒星上，出現了一道若有若無的刀痕。


    高謙剎那間也有些失神，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忘了自己姓氏名誰……


    但他立即就反應過來，出于戰斗本能，他一腿上撩，從武藏蒼雄襠部掃到了他面門。


    這一擊以腿為刀，催發了青龍偃月斬。


    握刀直斬的武藏蒼雄身體搖晃了一下，整個人局中裂成了兩半，分不同方向摔倒。


    武藏蒼雄被殺，但他眼眸中卻沒有任何驚恐，他身體內也沒有血液、臟器。


    裂成兩半的身體，很快就化作是一片灰白色灰燼……


    武藏蒼雄獻祭心靈、身體、神魂后，人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