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經理的臉色變了，他看了眼還在狀況外的員工，小心翼翼試圖挽救：“鄒總，這姑娘就是太年輕了，說話不經過大腦，除此之外，倒也沒什么大缺點，很多老板都喜歡點她的，您看能不能……”
言下之意，這是棵搖錢樹，能不能大人有大量，放一馬。
“嗯。”
鄒林臻點點頭，還沒等王經理松口氣，只聽他揚聲道：“趙總，陸行長，不知兩位有沒有興趣去打海上高爾夫？”
兩位也是人精，什么都沒問，就接連表了態。
“那敢情好，我還沒試過呢。”
“鄒總是東道主，自然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這下王經理的腿都嚇軟了。
鄒林臻這句話在明擺著告訴他，既然處理不好，那這地方，他以后都不會再來了。
當場就要走，甚至不在乎事情鬧大，得罪了另外兩名已經換好衣服、蓄勢待發的商務客戶。
王經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發展，哪里還敢有一絲絲猶豫，立刻道：“張瀾，你被開除了，這行的飯，以后你都別想吃了。”
鄒林臻收回目光，沖著前方目瞪口呆的司機抬了抬下巴：“走吧。”
三輛小車駛離，百褶裙女孩這才堪堪反應過來，她面如死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揪著上司的衣服不放：“為什么啊，我到底犯了什么大錯了，您要開除我，我剛剛極力爭取，不也是為了公司的業績嗎……”
王經理粗聲道：“誰叫你太自以為是，惹上不該惹的人，開晨會的時候，我就再三叮囑過，鄒總跟別人不一樣，聽從我的安排，不要擅自做主。”
“還有，別說得那么好聽，什么為了公司業績，說到底就是想攀高枝，其實我能夠理解，只可惜你找錯了人！鄒總最討厭的，就是矯揉造作，愛慕虛榮的女人，你好自為之吧！”
隨即看向其他人：“你們也都引以為戒！以后要是再發生這種事，全部回家吃自己去！”
小車緩緩停下，前方一片碧綠的草皮，連綿起伏。
球童和助教各自就位，開始做準備工作。
唐忻跟在高大的身影后面下了車，微風徐徐，吹亂了頰邊的發絲，她的心情有點復雜。
“其實……”
“你想說什么？”男人突然轉過身，嗓音格外低沉。
她吞了吞口水：“我就是想說，剛剛那個女孩，其實也沒干什么，你何必這么生氣……”
“呵。”鄒林臻輕笑了聲，眼底卻沒有任何溫度，“她想干的事可多了，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這種心機深沉，愛勢貪財的女人，只是辭退她，已經算我仁慈！”
“……”
男人的胸膛微微起伏，顯然正處于盛怒中。
唐忻不是傻子，她心知肚明，對方的怒火，與那個助教女孩沒有任何關系。
這么多年了，其實他的內心，并不像初次重逢時所表現出那樣平靜。
他還是恨自己的。
可她能怎么辦呢。
愛財，貪慕虛榮，是她的天性，這輩子都改不掉了。
當年的事，她也絲毫不后悔。
就算再來一次，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蹬掉對方，然后遠走高飛。
兩人面對面站著，那邊球童已經準備好了球桿，但十分有眼力，不敢過來打擾他們。
唐忻看著男人深沉的眸子，知道對方在等自己一個解釋。
可她并不想說，更何況是在這種地方。
“好啦，鄒總您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她嫣然一笑，伸手抓握住對方的手臂，感受到肌膚下緊繃的肌理，她笑得沒心沒肺一般，像是沒發現鄒林臻的抗拒，嬌聲道，“既然鄒總不喜歡別人，那就由我來陪吧，悄悄告訴你，其實我打得還挺不錯的哦~”
手臂猛地抽走，力道過大，導致唐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您沒事吧唐小姐？”球童連忙過來攙扶住。
“沒事。”她笑了笑，沒在意球童頓時變得緋紅的臉頰，目光落在前方高大的沉默的背影上。
可憐巴巴的樣子。
可他現在什么都有了，比之前還要風光，有什么好可憐的呢。
“唐小姐……”
她幾不可聞地輕嘆口氣，看向球童，眼底不正經地嬉笑再次浮起：“你是鄒總的球童，這么關心我做什么呀，我可沒有一擲千金的實力，給不了你小費哦~”
“不是的，我……”球童的臉更紅了，想要解釋自己純粹是護花之心，一片好意，可發現女人雖然是嬌笑著的，但很明顯心不在焉，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
他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頓時隱約明白了什么，遞上球桿，小聲叮囑了句當心腳下后，便小跑著去了鄒林臻那邊。
幾個球過后，三人聚攏在一起，繼續說起正事來。
唐忻在一旁打著玩兒，時不時偷瞥一眼。
男人面色如常，不知聊到了什么，唇角微微勾起點笑意，仿佛前不久那副樣子，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她無意識地揮動著球桿，忽然聽到一聲尖叫。
“好棒啊！陸先生好棒！”
她抬起頭，瞇了瞇眼。
哦，進洞了。
那位助教又是轉圈，又是飛吻，捧得陸行長十分高興，揚手叫來助理，當場給了厚厚一疊小費。
于是再次得到了香吻一枚。
再看另一邊，趙總雖然沒進球，但同樣有人鼓勵和吹噓。
相比之下，鄒林臻這邊，顯得格外孤寂。
默默地打球，默默地滾進洞里，只有球童在滿場跑來跑去，卻累得說不出話。
唐忻有點看不下去了。
想著自己剛剛隨口說出的提議，她決定言出必行。
瞅準了鄒林臻又一個揮桿，高聲道：“漂亮！”
她這一嗓子，引來無數注目，趙總那邊甚至手一抖，球桿差點掉到地上去，被助教眼疾手快地托住。
唐忻才不管別人，繼續大聲道：“鄒總您真是太謙虛了，就您剛剛那一桿，簡直是專業級別的，您要是哪天不當總裁了，去參加比賽，那也是能賺得滿盆滿缽，打出人生輝煌的啊！”
鄒林臻僵在原地，掀起薄薄的眼皮，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然而，這只一個開始，接下來，滿場都是唐忻爆發力極強的歡呼，情緒價值提供到極致，跟她一對比，專業助教都顯得遜色了。
“啊啊啊，上果嶺了，我等著看您推桿，我知道，您一定會成功的！”
“一桿進洞！一桿進洞！耶斯，好棒啊鄒總，只差一點點哎！”
“鄒總您渴不渴，來喝點水……”
鄒林臻擋住對方獻殷勤的手，眼神一言難盡：“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沒想做什么啊。”唐忻一臉無辜，“不是你叫我過來陪同的嘛，我這是在工作。”
漆黑的眸子盯著她片刻，忽然露出恍然的表情，鄒林臻輕嗤了聲，點頭道：“好，我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既然開始了，就好好干，別半途而廢。”
“……呃？”
這一打，就是一整天，連午餐都是在球場用的。
直到夕陽西下，才散了。
臨走前，兩人都表示，今天玩得很痛快，希望等項目結束以后，還能再約一場。
“當然。”鄒林臻欣然道。
“到時候，記得把唐小姐也捎上。”趙總笑瞇瞇道，“難怪鄒總您不需要助教，有唐小姐這樣漂亮又有趣的人陪在身邊，再動人的花也成了陪襯，那些庸脂俗粉，又怎么可能入得了您的眼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