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中的神色發沉。
“媽咪啊，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有個秘密，想跟你分享。”陳穎芝舔了舔嘴唇，表情有點心虛，姿態擺得很低，全然沒有平日里的驕縱。
如果可以的話，她恨不得變回小姑娘，那樣的話，無論做什么說什么，或許都不會被母親責備。
但想要跟殷遲舟在一起，就要當個成年人。
母親沒說話，她咽了咽，自顧自繼續道：“最近，網上有個小道消息，是關于我……”
“既然是小道消息，說出來做什么。”林倩玲打斷道。
她一愣：“但外面穿得沸沸揚揚，你遲早要知道的，我只是想先解釋下，其實這件事……”
“我說了，我沒興趣。”林倩玲再次打斷，投來的目光有些淡，“如果你想說的秘密就是這個，那還是放回肚子里吧，好了，我剛回來，還要倒時差，先去休息了。”
“可是媽咪——”
留給陳穎芝的，是房門關上的聲音。
她咬住指尖，忿忿地跺了下腳。
真沒出息，連句簡單的話都說不清楚。
不過看這樣子，母親大概率是聽到風聲了，但看那反應，似乎沒怎么生氣……
“不行，還是得抓緊時間說清楚，一鼓作氣！”陳大小姐握緊雙拳，暗暗給自己打了個氣，決定等母親倒完時差，狀態好一點的時候，再聊。
誰知這一等，竟等到了晚上。
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當林倩玲再次從房間里走出的時候，大門那邊也有了動靜。
陳品清回來了。
夾在目光中間的陳大小姐：“……”
呵，可真是禍不單行啊。
“哥，你怎么回來了，今天晚上不用加班？”她當機立斷地起身，先沖著哥哥面前諂笑兩聲，“我幫你拿包，你先坐啊，待會兒就要開飯了，我最近腸胃不太好，聽說吃飯的時候不能聊天，不然容易消化不良，另外媽咪剛玩回來還很累，有什么事咱們改天再說嘛，你說對不對啊，呵呵……”
看著妹妹那樣子，陳品清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他瞥了眼正在下樓梯的母親，還是忍住了，壓低嗓音道：“吃完飯，別想再跑，跟我去書房。”
“嗯嗯。”陳穎芝乖巧點頭，心里想的卻是，吃完飯就去跟林倩玲說，只要母親站在她這邊，哥哥就拿她沒辦法。
這頓飯，吃得出乎意料地和諧。
她暗暗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實際情況顯然沒她以為的那么糟糕。
“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林倩玲放下碗。
她沒有露出任何不好的情緒，但吃得不多。
期間，兒子有投來疑惑的打量，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而女兒依舊傻乎乎地，心很大的在那邊挑愛吃的菜。
輕嘆口氣，她站起身。
“穎芝。”陳品清立刻沖著妹妹使眼色。
陳穎芝一怔，下一秒丟下筷子，跟在林倩玲后面跑了。
陳品清：“……”
氣死他算了！
“媽咪！”陳穎芝抬手擋住即將合上的門，擠了進去，“我們母女倆好久沒一起睡了，今晚我留在這邊好不好？”
林倩玲頓了頓，終究是沒拒絕，只淡笑道：“剛吃就打算睡了？把自己當小豬養么，不是說要減肥。”
“過了今晚再減嘛。”陳穎芝賣乖地貼過去，挽住母親的手，親親熱熱地一起坐到小沙發上。
“媽咪，你看，這是我們公司上季度的報表。”
“嗯，還不錯。”
“這個月我剛談了兩個合作項目，能帶來不少收益呢，媽咪啊，我現在是不是很厲害？”
林倩玲看著女兒邀功的小模樣，真心實意道：“最近半年的表現的確很好，說起來，應該感謝你的表姐。”
伏筆埋得差不多了，陳穎芝忙接過話：“海吟的功勞是不小，但主要是我想通了。”
“哦？想通什么了？”
“我年紀也不小了，不僅要幫哥哥撐起陳家，也要努力配上愛慕的人，我愛慕的人很優秀，比我年長十歲，他肯定不喜歡那種浮躁的女孩，所以我……”
“夠了。”林倩玲臉色一沉，“你這年紀，懂什么叫做愛慕，你是我們陳家的掌上明珠，不需要去討好別人，就像我之前說的，未來的陳家女婿，必須要經過我和你哥哥的把關，之前的相看，你沒有看中的，沒關系，等過兩天，我再安排一批……”
“我不要，媽，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那就通知他，分手。”
“我不分！”熱血沖上頭，陳穎芝倏地站起身，擲地有聲道，“我愛殷遲舟，我就要跟他在一起，你要是不同意，我這輩子都不嫁人——”
啪！
林倩玲抖著手，對上女兒不可思議的目光，眼眶也紅了。
“我生你養你，疼了你這么多年，你現在卻為了一個男人，來威脅我？”
“媽……”愧疚涌上心頭，陳穎芝捂著滾燙的臉頰，痛苦地哽咽，“是我太笨了，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我只是想表個決心，我沒想……威脅你。”
房間里沉入了沉寂，許久之后，林倩玲深吸口氣，顫聲問道：“你們……到哪一步了？”
張口前，一個念頭突然浮上心頭，陳穎芝低下頭，避免讓母親看到自己臉上因為說謊而露出的心虛。
“就……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林倩玲倒抽口涼氣，恨不得把那人拖過來暴揍一頓。
早知道凌晨那會兒，就不該心軟！
女兒的性格她知道，在這之前肯定還是清清白白的。
倒不是封建思想什么的，就單純覺得……膈應。
陳穎芝咬住下嘴唇，一雙杏眼悄悄打量著母親的臉色，雖然欺騙很不孝，但此時此刻，她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如果這能是個突破口，她甚至可以說自己已經懷孕了。
又是一陣沉默。
林倩玲閉了閉眼，木著臉撥了個電話：“張媽，你和老劉一起過來下。”
“是，夫人。”
沒一會兒，兩名老傭人推開門。
在陳穎芝充滿疑惑的眼神中，林倩玲平靜交代道：“從今天起，小姐的一切生活，都只能在房間里，你們務必照顧好她，但同時，也要看緊她，不準外出，更不準外人來探望。”
“什么？！”她震驚到以為耳朵出了問題，“我又不是那古代的閨閣小姐，你跟我來這一出？沒必要吧？”
“很有必要。”林倩玲淡聲道，“之前太寵你了，養成了你無法無天的性子，關禁閉期間，你好好反省，什么時候決定跟那個人提分手，什么時候放你出來。”
“媽！你不能這樣……”
“我能，孩子走錯了路，我有責任幫忙矯正。”
“小姐，請吧。”張媽和劉叔，一人一邊，將陳穎芝送回了自己房間。
房門關上前，她扯著嗓子，據以力爭：“戀愛自由，婚姻自由，你這是犯法的媽——”
咚！
門上了鎖，張媽握著鑰匙，表情糾結：“夫人，真要這樣么？”
是不是有點……太夸張了？
林倩玲嘆口氣，擺了擺手，兩名老傭人只得默默離開。
她瞪著門板，冷哼一聲。
真是近朱者赤，還知道要談法律了，只可惜，翅膀還不夠硬。
她倒想看看，那個騙走她寶貝女兒身心的男人，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咳咳……”
殷遲舟用手帕捂住口鼻，打了個噴嚏后，咳嗽起來。
他沒怎么在意，疊好帕子放回口袋。
正值換季，連日操心加奔波，抵抗力下降很正常。
他畢竟也不是鐵打的身軀。
只是……
低頭看了眼沒有任何反應的聊天框，再一次撥打號碼。
依然是關機狀態。
已經兩天聯系不上陳穎芝了。
其實原本沒什么，介于最近的風波，他也沒打算去找她。
但公司那邊的人發來消息說，她一直沒來上班。
這就很有問題了。
他又低頭咳了兩聲，戴好口罩，拉低帽子，走進大門。
前臺立刻站起身，熱情問道：“您好，請問需要什么幫助？有跟哪位律師預約嗎？”
“咳，姜律師在嗎？”
“姜律啊……請問您有預約嗎？”前臺一邊不動聲色地詢問，一邊悄悄打量。
不是她以貌取人，實在是這個男人遮得太嚴實……
驀地，與對方的目光碰上。
前臺臉頰莫名一紅，主動道：“我、我幫您打個內線，問一下吧，您請稍等。”
那雙眼，溫潤又深邃，實在不像壞人。
“好，謝謝。”殷遲舟點頭微笑。
口罩遮住了他的臉，但眸子里的漣漪十分溫柔，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備。
電話響起的時候，姜海吟正在辦公室內跟自家老公通話。
“姨母說，穎芝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在家休息，又說不需要我們上門探望，不是什么大病，你怎么看？”
“說謊。”男人漫不經心地吐出兩個字。
姜海吟嗯了聲，滿目擔憂：“姨母回國的時間，太巧合了，我懷疑……”
“不用懷疑，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啊？那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