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里面似乎不大。
但再放眼望去,從遠到近,分布著好幾個小舞臺。
漂亮的女孩們賣力地扭動著身軀,隨著動作,身上的布條起起落落,若隱若現。
與其說是表演,不如說像是待價而沽的商品,在努力地推銷著自己。
姜海吟沒再多猶豫,用力拉上門,然后整個人鉆了進去。
下一秒,沖向旁邊的裝飾物,躲到背后。
靜靜地待了片刻,剛想出去,兩個喝得半醉的女人,互相攙扶著,走了過來。
“鄒二少是真帥啊,可惜了……輪不到我……”
“你就死了那條心吧,蘇蘇是圈子里最漂亮的,而且又撩又會玩,有她在……哪里還有咱們的戲,走了走了……”
“唉,吃不到肉,喝點湯也好啊……但看鄒二少那樣子,整個人都被蘇蘇迷住了呢,我們啊,連湯都分不到啰……”
鄒二少。
這陌生的稱呼,令姜海吟有些發愣。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指鄒言。
聽起來,不是什么誤會了。
可都到這兒了,不真正看上一眼就走,對不起她這身費心裝扮。
她扯了扯唇角,貼著邊,借著黑暗的遮掩,往人多的地方挪去。
重要的人物,總是坐在最顯眼的地方。
單人沙發上,矜貴的身形熟悉又陌生,姿態十分隨意,脊背不再挺拔。
一束射燈照下,打在男人俊美的側顏上,不知是暖光的緣故,還是他本身就是在笑著,不見平日里的冷漠,顯得非常愜意怡然。
他單手握著只酒杯,微微搖晃著,另一只手搭在沙發邊上,修長白皙的指尖時不時彈動一下,像是隨著音樂,敲擊著節拍。
一名年輕的女孩就偎依在他撐開手臂的那側,小巧的下巴稍稍抬起,妝容精致,身材完美,皮膚白到發光,一看就是經過靜心的護理,唇角漾著的笑容得體又大方,帶著恰到好處的誘惑。
這不是一般的歡場女子。
這是為了討好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而專門培養和訓練出來的。
姜海吟不禁想起之前在南市辦過的一件離婚案,男女雙方都出身名門,很有身份。
男方出了軌,堅持稱是一時的鬼迷心竅。
后來查出來,出軌的女孩,正是這種高級名媛。
她們太懂得如何投其所好,如何討好男人,一般人很難抵抗。
不過她的當事人腦子很清醒,只說了一句話。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別說什么被欺騙,被誘惑。
要是心里面真的有一個人,要是真在意這個人,無論多高超的圈套,都不可能跳進去。
她很認同那位當事人,因此拼盡全力,為對方打贏了官司。
不僅得到孩子的撫養權,還讓男方凈身出戶,并毀盡名聲,從此以后在外面只能低著頭做人。
當事人很感激她,允諾她一個要求。
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用。
后來,鄒言差點因為孫金和入獄的那次,她終是向對方開了口。
沒想到,今天,也有幸眼見為實。
那女孩嬌笑著湊近,一副索吻的姿態。
男人沒有推拒,但也沒有低頭,而是舉高手里的高腳杯,遞送到女孩唇邊。
酒紅色的液體順著仰起的脖頸滑落,濡濕了本就開得很低的領口,襯著白皙的肌膚,視覺效果直接拉滿。
女孩先是一愣,隨即笑得更甜更美。
周圍人跟著哄鬧一片。
男人也笑了起來,狹長的眼一瞬不瞬地直盯著女孩,仿佛深深地被對方吸引住了。
偌大的包廂,就像個微型的伊甸園。
待得久了,不由地有種恍恍惚惚,想跟著一起沉淪的感覺。
姜海吟知道,自己該走了。
離開這個丑惡的小世界,離開那個不屬于自己的人。
她轉過身,忽然瞥見什么,愣住了。
“哈哈哈……還是鄒二少會玩兒啊,早知道是同道中人,當初就應該打開天窗說亮話,早一點合作。”
鄒言交疊長腿,笑道:“那時候我還只是個小律師,哪里有資格跟曾老合作。”
曾國誠眼神一沉:“你這是,在怪我算計你和你朋友的公司?”
他微微一笑:“我怎么可能責怪您,畢竟,勝者為王,當然了,您沒來找我合作,確實是您的損失,否則,茍氏早就是您的了。”
短暫的寂靜后,歐震與曾國誠相視一眼,再度大笑起來。
“哈哈……我就喜歡二少這種性格,只談利,不談感情!”
“所以,抓緊時間,說說你們的計劃吧。”說著,鄒言拿起醒酒器,為自己倒了小半杯,托在掌心晃了晃。
“不急。”歐震擺擺手,不緊不慢道,“不談那些煩心的事了,二少啊,咱們今晚就是來玩兒的,上次因為家里的事,讓您白跑一趟,這次,您一定要讓我好好地補償補償,其他的,您別想,就盡情地玩兒!”
握著杯子的長指一緊,隨即不露痕跡地松開,鄒言垂下眼瞼,唇角適時地勾了勾。
露出幾分譏諷,卻沒有半分急躁。
“我累了。”他放下酒杯,站起身。
“蘇蘇,還不快扶二少去休息?”曾國誠眼一掃,舉高手臂,做了個請的姿勢,“房間早就備好了,二少,可別辜負了我和歐總的一片美意。”
女孩立即跟了過去,像牛皮糖一樣的緊緊黏著:“您累啦?等進了房,我給您做個精油按摩吧,我手藝很好的。”
鄒言偏頭看了眼對方,嗓音低沉:“好啊。”
“您喜歡什么味道呀,我這就讓他們去準備,我還會調制一些帶功效的……”蘇蘇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一雙軟若無骨的小手剛要挽上男人的臂彎,一道身影突然沖到他們面前,展臂攔住了去路。
“鄒……鄒璟言!這就是你說的,出來辦事?!”
女人即使是在怒吼,聲音也不會尖銳,那雙圓眸水汪汪的,輕輕一眨,像是要哭了一樣,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蘇蘇頓時生出一股危機感,她下意識搶白道:“你誰啊,竟然敢直接叫二少的全名,你也太——”
啪!
一個巴掌,扇得年輕女孩踉蹌一步,捂住半邊滾燙的臉頰,滿眼的難以置信。
全場鴉雀無聲。
誰也沒想到,前一秒還楚楚可憐的女人,下一秒會有如此兇狠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