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邊，偎依著一位濃妝艷抹的女人。
兩人十分親昵的樣子，有說有笑，儼然像一對老夫老妻。
陳穎芝愣住了。
無數念頭滑過腦子，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
“待會兒先去哪？”
“西地灣吧，那邊看日出不錯。”殷遲舟提議道。
葉鵑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滿了揶揄：“還挺有想法，看來是個老手。”
“紙上談兵而已。”殷遲舟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兩人走出航站樓，接機的車輛徐徐駛近，他一邊邁步，一邊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四周。
孟慕山的人應該已經跟過來了，目前大概有六人，兩輛車……
突然，余光瞄到了什么。
“霍叔叔。”
他愕然地望著來人：“小芝？你怎么……”
“很巧是不是？”陳穎芝看向那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冷淡地勾了勾唇，“這位是……霍叔叔你的女朋友？”
“……”
莫名地，有點張不開口。
無論他現在是哪種身份，似乎都給不出合適的答案。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葉鵑見不對勁，當即爽朗道：“怎么可能是女朋友啊……”
陳穎芝暗暗松了口氣。
誰知女人又高聲來了句：“各取所需的對象唄，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不結婚的除了情人，還能是什么，呵……小姑娘，你該不會連什么是情人都不懂吧？”
陳穎芝的臉僵住了。
不著調的渾話，她也曾說過，為了讓自己看上去瀟灑自在。
此刻和這個女人比起來，她才發現自己果然是個小姑娘，各方面都生嫩得很。
根本說不過，也比不過。
但她的理智還在，她看向默不作聲的霍擎，微微一笑：“霍叔叔，我一個人過來的，能跟你們一起嗎？”
“不行。”
陳穎芝還是頭一次聽到男人以如此斬釘截鐵的語氣，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
“天色不早了，我們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聚。”
她望著對方有些冷漠地說完，直接牽起女人的手，坐進了車里。
港城的夜晚非常迷人，到處燈光閃耀。
葉鵑回頭看了眼后面，再看向身邊人緊繃的下顎：“什么情況？玩弄人家小姑娘感情？”
“沒有。”
“厲害咧，小姑娘嫩生生的，人家父母沒把你打死？”
殷遲舟苦笑道：“快了。”
“那現在怎么辦呢？你這樣說是趕不走的，要不還是我……”
他忽然想到什么，臉色一變：“不行，孟慕山已經知道她對于我來說是特別的，要是讓她在這里落了單，事情會有變數。”
“孟慕山怎么會……”葉鵑糊涂了，“難道這個小妹妹并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那她看上的豈不是……”
“先這樣讓她跟著，明天我會調撥些人手過來。”殷遲舟不得不開口打斷對方，“干媽，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葉鵑知道，自己也管不了什么。
霍擎那家伙好歹還養了人家幾年，自己卻是從沒真正盡過一天當長輩的責任。
她蹺起腿，摸出根煙夾在指間沒有點燃，笑了笑：“行，提親的時候跟干媽說，干媽給你撐場子，不過你最好加快點速度，你看看你干爹，為什么到最后都沒能留個親生子，男人啊，一旦過了三十歲，基本上就開始走下坡路，不行啦……”
殷遲舟：“……”
據他所知，義父之所以沒孩子，只是因為不想。
不過他沒有反駁，因為他能明白，女人這么說的原因，是在掩飾心中的惋惜。
港城不大，二十幾分鐘，車輛便抵達了目的地。
放眼望去，黑漆漆一片，隱約可見點點燈光，忽明忽暗。
耳邊是呼嘯的海浪聲，不停地拍打著礁石。
“先生，請問您有預定嗎？”
殷遲舟將證件推了過去，前臺立馬恭敬道：“房間已經為您準備好了，這邊請。”
“小丫頭跟過來了。”葉鵑忍不住提醒。
“嗯。”
幾乎前腳的后腳，陳穎芝走向前臺，叩了叩桌面：“剛剛的一男一女開的什么房間？”
前臺先是乜了眼她的穿著打扮，目光掠過她那只限量版包包時頓了下，收起驅趕的表情，客氣道：“抱歉女士，我們酒店的私密性很好，不方便透露客人的訊息，請您理解。”
聽到這么一說，陳穎芝倒是不擔心了。
她抽出張黑卡，放在柜臺上：“那就也給我開一間，安排在他們旁邊。”
“好的，您請稍等。”
進了房，殷遲舟快步走到窗邊，抬手稍稍撥開窗簾。
“怎么樣？”葉鵑跟過來，抬起手臂。
兩人的站姿，投影在窗簾上，像是在交頸親昵。
“多了輛車。”
“看來是上鉤了。”葉鵑的嘴角是揚著的，眼中卻一片冰冷，“不過，如果真是他殺的，還會敢來殺你第二次？”
“會的，留給他時間不多了。”
“你……”葉鵑驚訝地抬頭，隨即明白了什么，“你讓京市那邊的人做了什么，逼得他不得不動手？”
殷遲舟沒多解釋，他松開手，帶著女人往房間里。
“他們暫時不會動手，但不要放松警惕，明天讓你的人注意點，特別是東邊的礁石灘，那里容易藏身。”
“好。”葉鵑點點頭，“對了，你那小姑娘怎么辦？”
“等明天……”
“我覺得，可能等不了明天了。”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門鈴聲。
葉鵑雙手一攤，聳了聳肩：“女性的直覺。”
殷遲舟剛準備往門口走，身后傳來淡淡地聲音：“給你一句忠告，無論什么原因，彼此之間還是坦誠點比較好，別走我和霍禽獸的老路。”
腳步一頓，他嗯了聲。
葉鵑往沙發上一仰，咔嗒，點燃了手里的煙。
“二十幾歲的小姑娘，這么敢愛敢恨，可真好啊……”
門一開，陳穎芝就打算往里沖，被抬起的手臂攔住。
“陳小姐……”
“陳小姐？”她瞪大眼，拔高了音調，每個字像是碾在齒縫里往外蹦，“你確定，要這么叫我嗎，霍先生。”
“這里是港城，不是京市。”殷遲舟望著一臉驕傲地小姑娘，眼中有著無奈和淡淡地悔意，“陳小姐，你要是有什么感到疑惑的地方，等回去以后，我們約個時間，再慢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