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著眉頭看向蘇良辰，“從信紙上的內容來看，奶奶和這個督軍夫人關系還可以，至少不算差，但她為什么要給督軍送女人呢？”
蘇良辰冷笑一聲，“名利場上的事情有這么簡單嗎？詹老夫人難產在醫院生完孩子出院，回去的時候遇上意外，她掀開馬車簾子想要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卻被督軍一眼看中。”
“督軍查到對方身份，便暗示母親想要詹家老夫人，蘇家還要倚靠督軍，母親為了家族，督軍不敢明面做的事都是她來做，她在督軍夫妻之間周旋，蘇家固然有錯，那督軍夫妻才是最大的惡人！”
“他們借著母親之手做了惡事，到頭來一走了之，我們蘇家卻遭此大禍。”
蘇良辰想到自己無辜死去的孩子，還有這條小腿，即便是做手術裝假肢，也終究回不到過去。
他的眼眶微微泛紅，“蘇家有罪，但罪不至此！”
“你還知道些什么？這督軍夫婦后來去了哪里？”
他搖頭，“當時詹家人的尸體被送回去以后，母親說給錢息事寧人，好好安撫和安葬詹家的人，但督軍夫人卻說賤命一條，死了活該。”
“我印象中詹老夫人確實生得很漂亮，性子又溫柔，住在蘇家的時候，那督軍很喜歡她，幾乎夜夜都來，偏偏督軍夫人太過強勢，她不敢拿督軍出氣，便去對付一個柔弱的女人，想方設法折磨她，對詹家人更是冷酷無情，我那時候畢竟還小，只記得詹家上門鬧了幾場，后來詹老夫人被母親送走，我以為事情落下帷幕，某次在陸家的晚宴上，詹家老先生想要刺殺母親和督軍被發現，還是陸老爺子出面將人給保了下來，我對督軍夫婦了解不深，說不定陸老爺子知道一二。”
對了，陸老爺子！
我差點將這個人給忘記了，他是同一時間的人，而且陸家和蘇家不同。
蘇家是爬上去的豪門，而陸家屹立百年不倒，他肯定認識督軍的！
現在事情脈絡逐漸清晰，詹家的目的是為了對付蘇家，和陸家沒有關系。
但為什么詹非晚想要嫁到陸家？白嵐之死。
不對，一定是被我們忽略了什么。
這件事沒完！
“你們再看看有沒有更多和督軍夫婦有關的線索。”
“好的姐姐，你放心吧，我來查。”
“我先回陸家一趟。”
我驅車到了陸家，陸名沉經歷了妻兒死亡后，他看上去和蘇父差不多，面如死灰。
我到的時候他在院子里曬太陽，過去那意氣風發的陸總，如今也像個日暮西山的老人。
他躺在椅子上，身上蓋著毛毯，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
管家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名沉少爺剛剛才睡著，這些日子他天天失眠，也就這個時候才能好睡點。”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輕手輕腳進了客廳。
“爸呢？”
“老先生在書房，衍琛少爺去了黎城，名沉少爺又沒了心思，雖然有時晏小少爺幫襯，但他每天大多時候都要休息和治病，只有老先生一人扛起陸家。”
我嘆了口氣，不管我是姜灣灣的身體還是蘇菀，老爺子待我總是不薄的。
奶奶離開后，也就只剩下他這個長輩真心待我好了。
我去廚房煮了參湯，敲了敲門。
里面傳來咳嗽聲：“進來。”
我這才推門而入，“爸。”
陸老爺子本以為是管家頭也沒抬，聽到是我的聲音，這才猛地抬頭。
在看向我的那一瞬間，他戴著的老花鏡下眼睛微微濕潤。
“好閨女，來，爺爺這來。”
他自稱的是爺爺，不是爸。
看來陸衍琛已經跟他交底了。
我關上門，將湯放到桌上。
他摘下老花鏡，伸出手叫我過來，“讓爺爺好好看看。”
一句爺爺，將我的情緒也帶了起來。
當初成為靈體時，我看到了所有人的反應，因此更清楚誰才是對我好的人。
他三番四次告誡陸時晏讓他收心對我好，也暗中尋找我的下落，在發現雕像的那個雪夜，老爺子悲痛欲絕。
我顫著聲音叫他：“爺爺……”
“誒，好孩子，乖孩子。”
他扶著椅背起身，顫顫巍巍將我抱入懷中，“還好你沒事，不然我陸家真是虧欠你太多了，陸時晏這個蠢貨傷了你，我這個當爺爺也難辭其咎。”
“沒關系，阿衍對我很好，重生能遇上他，就是上天給我最好的交代。”
“好，好，你沒當成我的孫媳婦，那就當我的兒媳婦，總歸還是好的。”
老爺子開心得不行，撫摸著我的頭，“真好，活著真好啊，咳，咳咳……”
聽到他連聲咳嗽，我忙扶著他坐下，“爸，你感冒了？”
“前幾天去董事會吹了點風，這人老了身體就是不中用了，想當年寒冬臘月我能在江里游個來回。”
自從原配夫人去世后給他的打擊很大，他要不是為了撐著陸家，只怕早就追隨原配去了。
“你老可悠著點，如今陸家沒有你不行，感冒了就乖乖聽醫生的話治療，好好休息。”
“你和衍琛好好的我就很開心了。”
“先把參湯喝了吧，我親手給你熬的。”
“乖孩子。”
趁著老爺子喝湯，我看了一眼他桌上擺放的各種文件，看得我有些心疼。
他本該養老的年紀了，還要返聘回來工作，強度這么大，年輕人都吃不消，別說他了。
我其實還挺能理解陸衍琛的母親，陸老爺子三觀正，手段強硬，是個很有性格的人。
哪怕是他四十幾歲，就像姜擎現在這樣的年紀，要顏值有顏值，要身材有身材，專一又多金，怎么會不招女孩子喜歡呢？
“爸，我有些話想要問問你。”
“你也是為了督軍來的吧？衍琛已經問過我了。”
我點點頭，“蘇家變成現在這樣，陸家也是一團糟，之前我想不通有些事，但現在有些頭緒了。”
“你說說，有什么頭緒？”
“先前我以為詹家就是幕后黑手，但詹家父子的目標很清楚，就是我們蘇家的骨血，他甚至很有原則連蘇母都沒有傷害，所以當初陸家的那些事和他無關，白嵐，詹非晚，衛東，包括詹家都只是組織的一枚棋子而已，真正想要害陸家的另有其人！”